红鸾看着她慢悠悠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两口茶才开口：“当初你离开的时候喝下的东西，里面就包含了由圣物而生的蛊，所以圣物在离开了特定的环境后，需要有你随行。这蛊也是为下一任圣女准备的东西，离开了圣物，你便只有两年寿命。这也是北凉先祖为了防止有人劫走圣女，以此来要挟北凉。不论是否与圣物有血脉连接，圣女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北凉的庇佑。而大典只是为了让圣女，和我血脉相连。”
阿婆说的云淡风轻，但红鸾听的确是心惊肉跳。
她看了一眼红鸾复杂的神色，轻笑一声：“北凉有多少年了？五百年了吧，说起来我也活得够久了。”
说着她放下茶杯，看向雅然：“圣物毕竟是个蛊，蛊可没有那么聪明。你是懂蛊的，你知道蛊能换多少人吗？”
雅然突然被问到，一愣后立马回答道：“换不了人，一蛊一人，人死蛊灭。”
阿婆满意地点头：“所以从来都不是圣物和圣女有什么连接，而是圣女和我利用圣物建立连接。同时圣女再服下由圣物而生的蛊，让圣物认可圣女的气息。”
如此三者形成一个闭环。
圣物接受了圣女的气息后，经过大典的祭祀环节，让圣女和阿婆建立连接，再由圣女提供给阿婆生命力，阿婆用从圣女处得来的生命力激活圣物，庇护整个北凉。
“圣物同时期只会有一个蛊诞生，上一个蛊未死的时候，下一个是不会诞生的。上一个蛊会死的条件，就是圣女的生命力不足了，或者是……”阿婆看向红鸾，“离开圣物母蛊的范围超过两年。”
因为发现圣物凝聚出了新的蛊，所以她才断定东黎京城一定是出事了，让红鸾服下蛊后将圣物的子蛊带回来。
两年时间，她如果无法将圣物带回，便会在东黎丧命。既减少了她会跑路的可能性，又可以知道东黎发生的意外究竟有多严重。
假如被人发现了，被人干掉了，圣物的母蛊就会诞生新的蛊来。
如果她想跑，那么她也就只剩下两年的寿命，重新找一个人来暂替圣女去拿圣物，也不过是再花最多两年的时间。为了报当年借兵的恩，北凉已经将圣物借出百年，如今东黎率先不仁，暗害了北凉的线人，那北凉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比起百年的隐忍，区区两年时光不值一提。
这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红鸾只觉得此时遍体生寒。
“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你改变主意。”阿婆说道，“五百年了，我倒也想看看有没有人能破了这个局。”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拿出一个玉佩递给红鸾：“这是南渊皇室的信物，你拿着，或许有点儿用处。”
红鸾犹豫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一块通体奶白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南渊皇室的标志，背后写着一个婳字。
看红鸾有些不解，阿婆说道：“这是当年南渊最小的王女姜婳的玉佩。”说完，她就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准备好了就尽早出发吧。”
东黎皇帝的书房中，本该准备年节的几个老臣，被聚集在这里，脸上尽是一副被皇帝欠了八百年工资的苦瓜相。
“圣上，散播这种谣言的人其心可诛啊，圣上万万不可被这种谣言乱了心神。”右相苦着脸说道。
他其实是和洛王一派的人，原本他们对太子一事持中立态度，但现在一直不肯结盟的贵妃主动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洛王欣然答应，他自然也就被绑上了贼船。
至于这次京中的事情，说实话他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洛王说推举长孙令是计划中的一环，那么他推举就完事儿了。
横竖他一直以来说的都是，谨遵圣上旨意。
至于圣上是被多少人左右了想法才做出的决定，不关他的事儿。
一听右相开口了，几个老臣纷纷附和，站中立的人都出面来维护，那他们自然也是维护了。
好说歹说，皇帝选择这事儿不再在年前提起，让大家先回去好好过个年再说。
流言不止，却并没有影响今年的东黎照旧过年。
且不论今年有多少糟心的事情，开年有两件喜事。
其一，便是有消息传来，北凉圣女要回五百年前的故国南渊，途经东黎顺便感谢一下东黎皇帝对北凉圣物百年的照看，京城又有新热闹了。
其二，则是东阳伯府二夫人生了个男娃，东阳伯府后继有人了。
卢谨在月城得知红鸾要去东黎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后，便递了折子自请迎接北凉圣女。他在京中算是少见的青年才俊，皇帝自然欣然应允，并嘱咐他务必不可怠慢了圣女。
元宵节第二日，红鸾坐着圣女的马车，带着一行人，以及备好的谢礼，到达了月城。
“不过短短一两日，居然能准备的这么周全。”卢谨看着红鸾身后这一行按照正规出使别国的规格准备的人马，有点惊讶。
红鸾笑了笑：“横竖只是路过东黎，也不需要准备太多的礼物，这些人是圣女殿里会些功夫的人，此行主要还是师兄和你，是陪同的主力。”
卢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并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修整两日后便朝着东黎京城的方向出发了。
本来红鸾还有些担心那个“荼悠”在月城会不会穿帮，但见了之后发现，那是一个真的没有任何记忆的姑娘。按照卢谨的说法，恐怕又是阿婆的手笔，这让红鸾心里更多了一分对此行成功的渴望。
离开之时，她吩咐族长安排三个月后让“荼悠”久病不治身亡，而后将这个没有记忆的姑娘送去安全的地方，把原本的荼悠尸骨下葬。
安排完这些，红鸾一行人便继续启程前往东黎京城。
其实越靠近京城，红鸾越是心跳地飞快，她确信现在的自己和荼悠的长相完全不同，但还是有些害怕会被人认出来，主要还是长孙信、朱谦和皇帝，他们三人多少都对她比较熟悉，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听闻东阳伯府的二夫人生了个儿子，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纷纷指望着荼燕日后坐上贵妃的位置，这样便可在长孙令登基后得到恩典，继续世袭家中爵位，甚至还可以日后为弟弟谋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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