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花厅内，香茶袅袅，气氛却有些微妙。王家三公子带着厚重的聘礼前来相看，对沈如雪似乎颇为满意。
"小女粗鄙，还望三公子多担待。"王氏笑容端庄，看着自家侄儿和沈如雪的互动。这门亲事，她早有计较。沈如雪虽是丞相府的小姐，但到底是庶出，配她那两个嫡出的侄儿实在不合适。
王氏看着堂上摆着的礼品，心中暗自算计。她这个大哥，如今也算是朝中三品大员，若不是当年她攀上了丞相府这棵大树，哪有今天的地位？
想起过往，王氏心中不禁感慨。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父亲早逝，全靠母亲抚养她和大哥长大。她深知自己家世不显，唯有攀附权贵才能出人头地。
于是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了李氏——沈如云的母亲。那个单纯的女子轻易就被她的真诚表象所打动，将她当成了最知心的闺中密友。每次去侯府，她都刻意表现出温婉可人的样子，渐渐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这个翡翠镯子，是专门从南边选来的。"王三公子献宝似的拿出一个锦盒，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如雪。
沈如雪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想起昨晚母亲张氏来看她时的情形。母亲哭得眼睛都肿了，说自己这个做娘的太没用，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雪儿，"母亲抹着眼泪说，"要不咱们去求求老爷？你到底是他的女儿啊......"
可沈如雪心里清楚，父亲根本不会在意她这个庶女的婚事。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偶然得宠时留下的一个意外。至于王氏为什么要把自己许配给王家的庶子，她心里也门清。
王氏看到丫鬟们给沈如雪奉茶，突然开口，"让人去给如雪换杯茶吧，这茶太浓了，不适合未出阁的姑娘。"
这话说得温柔，却让沈如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王氏这是在提醒她，即便是在相看的场合，她也只配用庶女的规格。那些上好的茶叶，只能给嫡女享用。
张氏跪在地上，给王氏磕了个头："谢夫人体恤。"
"快起来。"王氏笑着扶起张氏，语气愈发和蔼，"咱们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王三公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和沈如雪说话。他知道，虽然沈如雪是庶女，但好歹是丞相府出来的，比他之前相看的那些家世要强得多。
"听说小姐精通琴艺？"王三公子试图找话题。
沈如雪刚要回答，王氏就笑着接过话："如雪是粗通一二，比不得如玉和如云。倒是听说三公子的诗词写得极好？"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将沈如雪的身份地位贬得更低。但她只能忍着，连眼泪都不敢掉一滴。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王大人坐在上首，神态倨傲。这些年来，仗着妹妹是丞相夫人的威风，他在官场上也是趾高气扬。虽说官职是三品，但谁不知道这是沾了妹妹的光？他那两个嫡子更是纨绔，整日里不是流连花楼就是去赌坊厮混。
"听说今日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也要回府？"王大人状似随意地问道。
"是。"王氏点点头，"只是如云那边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她照料，怕是来不了了。"
此言一出，大家也能理解。毕竟是皇后，他们可不敢说什么。
谁让人家现在是太子妃呢？就连推辞都能搬出皇后娘娘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来是二皇子和沈如玉到了。
"父亲。"沈如玉上前行礼，声音略显疲惫。二皇子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漠，只是象征性地对丞相点了点头。
这对夫妻之间的疏离，连王氏都看在眼里。她暗暗叹了口气，女儿这段婚姻，似乎并不如意。但在外人面前，她必须维持体面。
"殿下能来，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王氏笑着说道，"今日正好如雪相看，殿下和如玉也给参谋参谋。"
二皇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飘向窗外。沈如玉见状，连忙打圆场："母亲，听说姐姐今日......"
"是啊，"王氏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如云要去照料。这也是应该的，太子妃服侍婆母，尽孝道嘛。"
这话说得漂亮，可谁都听得出几分揶揄。二皇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如云不来，不过是觉得这些事情无聊罢了。太子倒是会替她找借口，连皇后都搬出来了。
"如玉，"王氏转向女儿，"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沈如玉摇摇头："没事，母亲。只是这几日......"
"这几日如玉身体不适。"二皇子突然开口，语气冰冷，"本不想让她来的，但她执意要回来看看。"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可配上二皇子淡漠的表情，反而显得刺耳。沈如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强撑着笑容："多谢殿下体恤。"
王氏看在眼里，心中更添几分担忧。女儿这婚姻，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但眼下有外客在场，这些话只能回头再说。
王氏心里盘算该如何挽回女儿的婚姻。即便二皇子有外室，只要不坏了规矩，她这个丞相夫人的女儿，总不能真的被人冷落了去。
王氏看着满屋子的人，心中暗自得意。想当年她刚进丞相府时，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们是如何看不起她这个商贾之女。可如今呢？她不仅是丞相夫人，还把娘家人都安置得妥妥当当。
她觉得自己女儿也可以的！
沈如雪坐在一旁，看着这些人虚与委蛇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心。她知道王氏为什么要把自己许配给王家的庶子——在王氏眼里，自己这个庶女，不配高攀王家的嫡子。
"如雪，"王氏慈爱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关心庶女的好继母，"三公子年纪轻轻就在衙门任职，将来前程无量，你嫁过去准不会受委屈。"
沈如玉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氏这般安排，无非是想让沈如雪永远记着自己的出身。嫁给庶子，就永远是庶配庶，翻不了身。
众人寒暄一番，又说起沈如雪的婚事。王三公子虽是庶出，但在王家倒也算得宠。这些年来靠着父亲的关系，也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官，日子过得还算体面。
沈如雪本来还是不愿意的，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两家相看还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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