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光影如梦幻的精灵般在枝叶间跳跃，屋外的绿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师弟，师弟，醒醒，时候不早了！”
祁羽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张天立已经换好了那一身月白色长袍，此刻正在系丝绦。
“怎么了师兄，又要吃烧鸡了吗？”
“哎呀，小师弟。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张天立面色严肃，内心却在想：小师弟第一次参加文试，拿不到名次很正常，但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对待小师弟，等会儿就给他买烧鸡。
文试公布排名的那一天，每个弟子都得早早的去苑内礼堂前集中，进行祷告。
祁羽和张天立来到礼堂所在的庭院时，里面早已人山人海，书生们庄严而肃穆。
“师兄，这是在干什么？”祁羽疑惑的问道。
“这是在向道君进行祷告。”张天立淡淡说道，眼里却有亮光。
“对了，小师弟，你还不知道如何祷告吧。”
祷告在书苑是很隆重的活动，所以弟子们都会早早的就到场，即便现在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但距离真正的祷告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张天立给祁羽讲解了祷告的具体流程。
正式开始时，先生们会在众人前方进行组织。先让大家安静下来，随后，跟随着先生们的动作，缓缓匍匐在地，口中念道。
“道君圣明，道法光明，正道长行，永世崇君”
“这便是祷告的祷词”张天立有些兴奋的开口。
祁羽眉头微皱，这祷词怎么听怎么怪异，但还是努力作出兴奋的神态，跟着张天立一遍遍念诵。
烈日高悬，宛如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心熊熊燃烧。那璀璨的光芒如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交织而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先生们也渐渐出现，当十四位先生都站在礼堂之前时，弟子们一个个排列整齐，静静等着苑内的钟声响起……
咚……咚……，随着钟声渐渐归于沉寂。祁羽便看到之前和自己说过话的先生缓缓抬手，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老旧的留声机在缓缓播放珍贵的唱片。
“启……”
“道君圣明，道法光明，正道长行，永世崇君”
“道君圣明，道法光明，正道长行，永世崇君”
“道君圣明，道法光明，正道长行，永世崇君”
……
他们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脸上无一不写满了亢奋。
两百多名书生庄严而肃穆的声音在院内回荡，仿佛汹涌澎湃的交响乐，整个求道苑都震动了起来。
祁羽拉了拉张天立的袍子，轻声问道：“师兄，你们平时声音都是这么大吗？”
“嘿嘿，师弟，其实这还不算大呢。”
张天立话语刚落，只见带头的先生们不再念诵祷词，而是纷纷匍匐在地，弟子们有样学样，也跟着匍匐下来。
咚……咚……，又是沉闷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恢宏嘹亮的钟声，而是磕头声。
十四位先生同时顿首，殷红的血液从他们的额头流了出来。随着连叩三下……
“圣力加身，邪祟不侵，求赐安宁，护我魂灵”
为首的先生缓缓念完祷词，接着下方比刚才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犹如排山倒海，仿佛这一方天地都将要被掀翻。
“圣力加身，邪祟不侵，求赐安宁，护我魂灵”
“圣力加身，邪祟不侵，求赐安宁，护我魂灵”
“圣力加身，邪祟不侵，求赐安宁，护我魂灵”
……
祁羽已经快受不了了，这哪里是什么正经的祷告啊，分明就是自残。刚才的叩首根本不是正常的祷告能想出来的做法。
一个月磕这么一次，迟早得把自己磕傻，也不知那些先生们这一把年纪，是如何做到边祷告还能边教书的。
看着身旁张天立的额头也同样鲜红一片，却依旧面带微笑。祁羽顿时觉得道君就是云霞城的毒瘤，“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让所有人都俯首称臣？”
一个人成为一城之信仰本是好事，这意味着他确实在某方面已经做到极致，但那是建立在人们安居乐业的前提下。
“配得上众生祷告的是神灵，而不是这装神弄鬼的道君！”祁羽越想越觉得愤慨。
这场祷告逐渐持续了二十分钟，等到结束后，庭院的青石板路基本上都被血液覆盖。
祁羽没有磕头，只是单纯的匍匐在地，可即便是这样，持续二十分钟的祷告也已经让祁羽有些发晕，更别说那些磕头的弟子与先生。
这时，额头的一丝温热将发呆的祁羽拉了回来，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片血迹。
祁羽疑惑的向旁边看去，只见张天立对着自己微笑：“小师弟，祷告时可不兴偷懒啊，师兄给你做个伪装，不然你等会指定受罚。”
张天立的举动与祁羽额头的温度一样，愣了片刻后，祁羽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撕下了自己的伪装，用真实的微笑示人。
或者说，之前师兄饿着肚子也要把烧鸡塞给自己时，祁羽只是觉得这个人还不错，但这一次，祁羽是真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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