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函数 \( f(x) \) 在点 \( x_0 \) 处可导，则其导数\( f'(x_0) \) 定义为……”
李先生站在讲台上，背对众人在黑板上写出函数表达式，粉笔末唰唰而下，落在他微微泛白的袖口上。
讲完一遍，就留了一道题让大家当堂做。
......
课堂氛围很好。
林放几乎要溺死在知识的海洋。
窒息感越来越重，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睫毛湿漉的黏在一起，再也忍不住慢慢抬起手指。
这柜子，实在太闷了！
狭窄的空间，动一下都很困难，林放努力半天才将手指勉强探下去。
“滋呀——”
柜门悄悄嵌开一道缝，伴随着一缕光线，稀薄的空气终于透进少许。
活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勾住柜门下方，缝隙不足一厘米。
从外头看，就跟没关严似的。
林放终于喘了口气。
膝盖紧紧贴住胸口，双腿麻过好几轮，早就没了知觉，跑路都费劲。
不如一开始就跑了。
现在就是悔。
非常悔。
一字悔。
两字后悔。
与此同时，柜外，李先生讲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坐在最后一排的方圆脸学生边转笔边看黑板，眼神从清醒到迷茫，再清醒再迷茫，最后持续呆滞。
“唉。”
他侧头看了眼自己的新同桌。
流畅的笔尖在本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向讲台，附和似的朝老师点头。
认真，智慧，可靠。
方圆脸目光下移，看向同桌清晰工整的笔记。
Y＝23%烤鸭。
“......”
错觉，全都是错觉。
方圆脸死心了，不再看身旁那个大愚弱智的东西！
嗯？
柜门儿怎么没关严？
他微微侧身，身体没有离开板凳，右腿一伸。
“咚——”
很小的关门声。
“啊！！——。......”
“？？？”
柜子的惨叫声。
震耳欲聋，戛然而止。
教室瞬间安静了。
讲课声，翻书声，写字声通通消失，所有学生同时回头看。
蹬门的方圆脸满脸惊悚：
“柜里有人！！！”
他指着书柜，嗖的一下就把桌子踹过去堵住柜门，拉住傻同桌“噔噔”往后退了两步。
李先生放下粉笔，皱眉走过来。
“什么人，出来。”
他看向书柜，沾着粉笔灰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握紧教鞭。
含着手指，泪眼婆娑的林放：“......”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早知今日，他就不来了。
倒刺挂完藏獒撵，栅栏刮过柜子闷。
夹了手指磕了胳膊肘。
多大罪啊反复鞭尸。
就有病，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自己找罪受！
他就应该半夜三更，月黑风高，头七回魂，恶鬼敲门！
管他遗书不遗书的，直接托梦，面对面聊！
建国之前，可以成精！
谁也别想好过！
但眼下反悔是来不及了，林放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知道了。”
柜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门被推了两下，愣是没推开。
旁边人后知后觉的移开桌子。
刚挪开，书柜就猛的掉出一个人来，顺着惯性狼狈的摔在地上，怀里抱着布包，大口大口喘着气。
是个男的，年纪应该不大。
左边衣袖破破烂烂，白净的胳膊上两道清晰的划痕，鲜红的刺目。
死死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躲在这干什么？”
李先生看着地上的少年，背在身后的右手还握着教鞭。
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们也都探头看了过来。
瞬间，万众瞩目。
半身不遂的林放：“......”
好想逃，但逃不掉。
就这么默了两秒，眼看对面儿的暴躁先生就要没了耐心，他终于颤巍巍开了口：
“我，是来送东西的。”
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沓信封，示意李先生拿。
李先生狐疑接过，握着教鞭低头去看。
最上方的黄色信封上，用黑色墨水写着三个大字。
——宋唯亲启。
再往下翻。
——沈今年亲启。
——许钦光亲启。
“......”
厚厚一沓，都是给班级同学的信。
“送信就送信，躲起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我.....”
林放垂头，眼睛眨了眨，感觉着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下半身，胡扯着拖延时间：
“我不认识，他给我钱，我就来了，说让我偷偷送，别被发现，但是我刚进教室就有人进来，我只能躲着......”
声音被刻意压着。
无助，无害，又无力。
李先生的语气缓了缓：“你记得让你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林放用余光扫了一眼后门，悄悄动了动腿：“嗯，记得.....我记得是......”
“嗖——”
话没说完，他猛的起身，布包蒙住半张脸火箭似的往门外窜。
撞歪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徒留呆愣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
不是，这小子变脸也太快了吧？
“抓住他！”
一声大喊。
林放脚步飞快，不屑于回头。
自己熟知这所学校的每个位置，每一个狗洞，每一棵树！
大黑！一会轻点咬！
年轻健康的身体，奔向自由吧！
......
十米后，他被五个校卫扭住胳膊。
“老实点！”校卫凶神恶煞。
林放：“......”
聪明的大脑忘记这群保安了！
果然，窒息是会影响智商的。
他头上挂着半个布包，遮住了整张脸，垂头耷脑的被扭送着回到一分钟前刚刚逃离的教室。
李先生怒气冲冲的守在门口。
“逃啊？还逃吗？”
“先生，这是您的学生？”校卫掰着林放胳膊问。
胆子挺大，光明正大逃课。
“不是！”李先生道，“这小子鬼鬼祟祟，说自己是校外过来送信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与此同时，教室内的学生按捺不住好奇心，拿起了桌上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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