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歉?”
余梅花有些迟疑,脸上火辣辣的,白天刚在人家院子里打了一架,晚上就要去低头认错,这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但她看着大哥严肃的眼神,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嘀咕:
“哥,我听你的,我去道歉……但,也用不着买十块钱的东西吧?这……这也太多了点。”
“多?”
余正看着妹妹,缓缓摇头,语气深沉,“梅花,你以为道个歉就完了?
你们给别人一家子,闹了多大的麻烦?打了人家孩子,上门辱骂人家女眷,还带了人去打架!
光是嘴上说句‘对不起’就行吗?人啊,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承担责任。
这十块钱,是让你们买个教训,也是表达诚意。
记住,这不是赔给他们的医药费(对方显然没受伤),是赔给他们的‘麻烦’,是让你们记住这个教训的‘学费’!”
余梅花听着哥哥的话,似懂非懂,但看到大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咬了咬牙,没接那钱,反而从自己棉袄内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里面也有些零钱:
“哥,你的钱我不要。我……我这儿还有点,是我平时攒的。
我知道错了,这钱,我自己出。”
余正有些意外地看了妹妹一眼,能从她嘴里听到“自己出钱”这话,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事不宜迟,余正也顾不上再看文件了,起身穿上警服外套,戴上帽子。
余梅花也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拉着柱子。兄妹三人出了门,顶着寒风,朝最近的供销社走去。
晚上供销社快要关门了,货架上的东西不多。
余梅花在哥哥的示意下,咬咬牙,买了一瓶还算不错的白酒,一斤包装精致的点心,又秤了两斤苹果——这在冬天可是稀罕物。
东西不多,但加起来也花了她好几块钱,心疼得直抽抽,但想想大哥的话,又强忍住了。
买好东西,在余梅花的带领下,三人朝着孙玄家所在的巷子走去。
越靠近那里,余梅花心里越是打鼓,白天那场混战和她狼狈逃跑的情景历历在目。
但看看身边表情严肃的大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孙玄家院门外,看着那两扇熟悉的黑漆木门,余梅花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余正看了看她,低声道:“上去敲门,态度诚恳点。”
余梅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没过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孙玄。
他显然刚洗过脸,头发还有些湿,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看到门外站着的余梅花和她儿子,还有一个穿着公安制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孙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不善:
“怎么?又是你们?还想来闹事?没完没了了是吧?”
余梅花被孙玄的目光一扫,吓得往后缩了缩,连忙摆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是的,小……小兄弟,我们……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来道歉的!”
她生怕孙玄不信,语速飞快地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还……还上门胡闹!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柱子,再不让他惹事了!我大哥……我大哥也狠狠骂过我了!我们……我们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
说着,她赶紧把手里的网兜往前递,里面装着刚买的白酒、点心和苹果:
“这……这是一点心意,给您家孩子压压惊,给您家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孙玄看着她这副前倨后恭、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她身后那个穿着公安制服、一言不发但明显是管事的中年男人,心里大致明白了。
看来是家里明白人出面,把这对糊涂夫妻给摁住了。
他脸上的不耐之色稍减,但也没多少热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东西,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着余梅花,确认道:
“你说的是真的?以后不会再来了?”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余梅花把头点得像捣蒜,“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孙玄又看了看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公安,对方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孙玄这才伸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网兜,语气平静地道:“行,你们的道歉我收下了。东西我也收下,这件事,就算过了。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以后教育好孩子,别再惹是生非。回去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直接关上了院门。
“砰”的一声轻响,门在面前合拢。
余梅花站在冰冷的夜色里,看着紧闭的院门,长长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转过头,想跟大哥说句话,却见大哥余正站在那儿,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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