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陈映在书房整理思绪。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透露着蹊跷：藤井的突然造访、火灾的蓄意制造、黎家的秘密搜查，无一不在印证一个事实——日方已经对他们展开了全面行动。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老爷让我告诉您，藤井刚才去了日本领事馆。”
“这个时候？”陈映看了眼钟，已经将近十点。
“是的。而且……”林伯压低声音，“老爷说他看见江维德也去了。”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今天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必定在商议下一步计划。
就在这时，程砚之打来电话：“我查到一些关于藤井的消息。”
“说说看。”
“他根本不是什么投资人。”程砚之的声音很低，“五年前，他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专门负责文化渗透。”
“所以他对南洋的事这么了解？”
“没错。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时，他就以文化交流官的身份活动。而且……”程砚之顿了顿，“车祸发生前一周，他曾经和李秋芸见过面。”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在哪见的？”
“永兴照相馆。”程砚之说，“那天李秋芸取了一些照片，然后就……”
话没说完，书房的门被推开。黎世昌走了进来：“在和程砚之通话？让他明天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挂掉电话，黎世昌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今天的事，你都看明白了吗？”
“藤井根本不是来谈投资的。”陈映说，“他是来试探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
“没错。”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不过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这个。他们更想知道，当年的那份协议，是不是还在李秋芸手上。”
“协议？就是记录他们在南洋行径的那份？”
“比这更重要。”黎世昌神色凝重，“那份协议里还记载着他们的一个秘密计划——利用电影产业来控制远东文化界。”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刚收到消息。老裁缝的徒弟被人带走了！”
这个消息印证了陈映的猜测：今天的行动只是开始，他们已经开始对所有可能的知情人下手。
“还有，”林双双压低声音，“有人看见藤井从领事馆出来时，拿着一份关于黎小姐的资料。”
黎世昌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果然查到那一层了。”
“查到什么？”陈映追问。
“当年在南洋……”黎世昌的话突然停住，因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刚收到一个包裹，是……”她看见父亲在，急忙改口，“没什么，明天再说吧。”
等黎明月离开，黎世昌长叹一声：“看来，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什么真相？”
“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李秋芸的死因，还有……”黎世昌掐灭雪茄，“关于那个注定要来的人。”
陈映刚从书房出来，就接到财务部的紧急报告。连夜整理的账目显示：公司资金出现严重短缺，几个重要项目的资金链已经接近断裂。
昨晚黎世昌说要告诉黎明月真相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又冒出这么大的问题，显然不是偶然。尤其是在藤井露出真面目后，这场危机来得令人深思。
“夫人。”财务主管老周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走进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从三天前开始，资金就出现异常流失。”
陈映仔细翻看报告：“具体说说。”
“首先是银行贷款。”老周指着账目说，“四家银行同时收回贷款，总额将近一百万。然后是合作方，永盛电影公司带头撤资，其他小股东也跟着撤出。最要命的是，前期投入的几个项目资金被人冻结了。”
“冻结？以什么理由？”
“说是例行审查。”老周苦笑，“但我打听过了，只有我们公司的项目被查。而且……”他压低声音，“听说是日本电影协会施压。”
陈映冷笑。三天前正是藤井来访的时候，他提出的那份投资计划分明就是个圈套，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出。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旧梦如歌》的后期制作资金缺口最大，差不多三十万。”老周翻开账本，“这部戏投入太大，如果现在停摆，损失就更严重了。其次是培训班，上个月的场地费和设备款还没结清，供应商已经在催了。”
“还有胶片的问题。”林双双插话道，“日方突然涨价，比之前贵了一倍多。而且他们说只收现款，不赊账。”林双双说，“这摆明是要卡我们的脖子。”
陈映站到窗前。晨光中，公司大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她认出那些是演员和工作人员，想必是为了薪资的事。
“拖欠了多少工资？”
“整整两个月。”老周说，“按理说我们的流动资金足够发工资，但这几天资金莫名其妙地流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电话打来：“我听说公司出事了？”
“嗯，资金链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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