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娟不肯搬离宿舍，说：“左一凡被开除了，没有资格享受学校的房子，可我还是学校的教师啊！我不搬！”
学校方面说：“分配住房是有规章制度的，是有一系列标准的，不是谁想住就住。你达到了分配住房的条件吗？你目前还是个讲师，离标准还远着呐！即便你达到了分房的标准，有分配住房的资格，但也要通过相关程序，要学校办公会议讨论，讨论下来，分给你了，你可以住，否则就是强占了。这是坚决不容许的！”
来来去去做了几次工作，赵晓娟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死活都赖在房子里不走。
后来龚副院长出面了，说：“赵老师啊！你不能再这么无理取闹了！要注意影响啊！你也知道，现在高校都是实现‘非升即走’的政策，教师的去留是由职称是否按期升格决定的。据我了解，你在讲师这个岗位上已经有几年了吧？如果到时再升不上去，不要说房子了，饭碗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赵晓娟一听如同电棒捅了胸口，一下子没了力气。自从“非升即走”的政策一颁布，学校里就像开了锅，大家惶惶不可终日，焦虑蔓延着整个校园。评职称成了每个人的头等大事。赵晓娟耳闻目睹，好多讲师、副教授就是因为这个政策折戟沉沙倒在这个门槛上。
学校领导得罪不起呀！
赵晓娟只好乖乖地搬了出去。
她和左一凡租了一套房子，租金自然是左一凡出。
左一凡的积蓄已所剩无几，现在连那一点可怜的打折的工资也没有了，只有出账没有进账，日子捉襟见肘，吃饭都成了问题。饭店是不敢光顾了，整天盯着“多多买菜”，也不管爱吃不爱吃，哪种蔬菜便宜就买哪个。肉类鱼类成了奢侈品。
有一天，赵晓娟想吃炖排骨，左一凡说：“排骨有啥吃头？价钱比猪肉翻一番，吃来吃去还不是一堆骨头？实在想吃就买碎骨吧，这个给算！”
赵晓娟一听就火了，说：“你什么意思？排骨和碎骨是一回事吗？不就是嫌它贵吗？你这人怎么活成这个样子！”
左一凡也火了，说：“不嫌贵你怎么不买呢？要是你花钱，买人参燕窝我都不反对！”
赵晓娟嚷道：“你什么意思？生活费难不成我来出？亏你说得出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连个女人都养不起，你还是个男人吗？”
左一凡争辩道：“我怎么没养你了？我那几十万都花在哪了？不都是花在你身上？我不仅要养你，连你父母我都一起养了！”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赵晓娟就更加恼怒了。说：“几十万？几十万也算钱呐？当今社会，在成功的男人眼里这就是买包卫生纸的钱！人家都说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你那点钱养得起家吗？说给别人听都丢人！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花了，你不要住房，不要吃饭呐！”
赵晓娟的话一串一串的，就像连珠炮，字字句句都射向左一凡的心上。
左一凡说：“你嫌我穷，你找别的男人呐！当初怎么死皮白赖地跟着我？”
赵晓娟说：“我死皮白赖地跟着你？你也太自大了！我要想找男人分分钟的事！当时很多有钱的大老板就像马蜂一样地追着我，我要是贪财的女人还会跟你在一起？”
“那你现在还来得急！去找有钱人吧，我不拦着你！”
“你说的？我马上找一个给你看！你别后悔！”
两个人吵翻了天，几次说分手，最终都是不了了之，依旧待在一起。
左一凡心里明白，再这么坐吃山空，赵晓娟迟早要孔雀南飞另觅新枝。他迫切地需要一份收入。
好在他还有一个有钱的弟弟，手上实在没钱了，他就去三害那里。三害开始还不知道他哥哥的近况，以为他还在大学当老师。开始两次都空手而归，好酒好菜地招待着，不是三害不肯借钱，主要是左一凡开不了口。他每次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借钱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几次三番，次数多了，三害也看出了端倪，觉得他哥哥有蹊跷。面容憔悴，神情落寞，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说话唉声叹气，有时甚至低三下四。最近又来的特别勤，头天刚走，第二天又来了。来了也没有什么事，说是顺路过来看看。三害猜出他定有难言之隐，于是问道：
“哥，你肯定有啥事吧？是不是手头上有困难？”
开始左一凡还打肿脸充胖子，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事。
三害一再逼问，左一凡就咬着牙老老实实地说来借点钱。为什么借钱，他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说着话，眼圈也红了。
三害听了大惊失色，说：“怎么会这样？工作真的没了？换一个学校呗！”
左一凡说：“我最近正在四处投简历，找关系，可一时也没有一个结果。估计很难，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着落。现在各大高校都人满为患，正在缩编，几个萝卜一个坑，何况我身上还背着处分，想挤进去实在没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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