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裂缝中伸出的白骨手爪死死扣住林清雪的脚踝，腐臭的尸气顺着骨骼缝隙喷涌而出。她低头看去，那些神骸残骨上爬满猩红的咒文，像是千万条吸血虫在扭动。"苏逸尘——！"她嘶声尖叫，声音却被淹没在伪妖神的咆哮中。
十丈开外，苏逸尘背后的骨翼已残缺大半，暗金色的妖血顺着裂开的翅骨滴落，在焦黑的祭坛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他右手完全被初代妖神的左手骨吞噬，五根指节扭曲成森白骨刃，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腥风血雨。伪妖神的胸腔被他撕开一道裂口，可那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莲花蕊。
"杀...杀..."苏逸尘的喉咙里滚出非人的低吼，竖瞳完全染成血金色。当林清雪踉跄着用冰剑劈碎脚踝处的白骨时，他正将骨刃捅进伪妖神的咽喉——却在听到碎冰声的刹那猛然转头。
四目相对。
林清雪看到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是连尸山血海都填不满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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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从骨髓深处炸开，林清雪握着冰剑的手剧烈颤抖。三天前这个男人还懒洋洋地躺在孤云峰老松树上，往她发髻里插野山茶；昨夜他撕下衣摆给她包扎伤口时，指尖擦过她腕脉的温度烫得惊人。可现在...
伪妖神的利爪趁苏逸尘分神，狠狠贯穿他的左肩。腐肉碎骨飞溅到林清雪脸上时，她尝到妖血的味道——像熔化的铁水混着雪山顶最苦的冰棱。
"不能退。"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霜天圣体疯狂运转。发梢的霜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发根侵蚀，每一寸青丝化作雪色，肌肤下便多裂开一道冰纹。这是禁术，师尊在密室古籍上重重圈出的警告浮现眼前："霜天燃命，经脉尽断。"
深渊在震动。
数万具神骸从裂缝中攀爬而出，它们的骨骼碰撞声像是地狱的编钟。最前排的尸骸眼眶里亮起幽绿鬼火，下颌骨咔嗒开合，吟诵着湮灭千年的弑神咒。
苏逸尘完全疯了。
他任由伪妖神的爪子留在自己肩头，骨刃横削斩断那截手臂，转身扑向神骸大军。妖化的脊背弓起如野兽，破碎骨翼上挂着的碎肉随着动作甩出弧线。林清雪看到他后颈浮现的黑色莲花印记——和墨无痕袖口的一模一样。
"黑莲毒入心了..."她踉跄着向前冲，脚下突然塌陷。
一具披着仙甲的神骸掐住她的腰，腐烂的指尖抠进冰纹。那些咒文触碰到霜天圣体的瞬间，神骸空洞的眼眶突然淌出血泪："叛徒...凌霄君...叛徒..."
冰剑贯穿神骸头颅的刹那，林清雪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她咳着血沫捏诀，祭坛顶端垂落的冰棱突然炸成齑粉。纷纷扬扬的冰晶中，她看到苏逸尘徒手捏碎一具神骸的头骨，粘稠的脑浆顺着骨指滴落。
"看着我！"她嘶吼着拍向地面，霜气呈放射状爆开。
冰层沿着她掌心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神骸尽数冻结。那些挣扎着想要合拢的鬼火在冰晶中扭曲成狰狞面孔，咒文被寒气侵蚀成惨白的蛛网纹。
代价是撕心裂肺的痛。
霜天圣体的反噬从指尖开始，皮肤寸寸开裂又瞬间被冰霜封住。林清雪感觉自己变成一尊正在破碎的琉璃像，每一步都在掉落冰渣。但她终于冲到了苏逸尘身后——这个距离能看清他脖颈处暴突的血管，像是有黑莲在皮下绽放。
伪妖神的残躯突然爆炸。
冲击波将林清雪掀飞，她在空中拧身，看到苏逸尘的骨刃即将刺穿玄霄的咽喉——那仙界使者竟不知何时潜到了祭坛边缘！
"不要！"她本能地甩出冰链缠住苏逸尘手腕。
这个动作让她彻底暴露在神骸的攻击下。三柄锈蚀的仙剑同时贯穿她的腹部，霜天圣体自动冻结伤口，可冰层封住鲜血的同时也封住了她的呼吸。
苏逸尘的动作停滞了。
他缓缓转头，骨刃上还挑着玄霄的半片耳坠。仙界使者趁机化作金光遁走，而他的竖瞳死死盯着林清雪腹部的冰剑。
"苏逸尘..."她艰难地抬手，指尖触到他脸颊的妖纹。那些纹路正在吞噬他的眉骨，像是有生命般蠕动，"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昆仑巅的...雪莲花..."
伪妖神残留的黑莲花蕊突然疯长，缠住苏逸尘的脚踝将他拖向深渊。林清雪感觉到腰间冰链传来巨力，整个人跟着坠落。在跌入黑暗前的瞬间，她汇聚所有灵力拍向他的心口——
"啪！"
掌心接触妖纹的刹那，冰蓝色光芒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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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尘的竖瞳剧烈收缩。
妖纹如退潮般从面部消退，骨刃一节节缩回正常手指。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被血污覆盖的手掌，那里残留着林清雪嘴角咳出的冰渣。
深渊在他们头顶闭合。
最后一缕光消失前，林清雪白发散开如雪瀑，染着血色的冰晶悬浮在周围。她染血的手指抚上他恢复清明的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清雪啊..."
黑暗吞没所有声响。
只有她燃烧霜天圣体释放的极寒，将整个深渊冻成万里冰窟。而在最深处的坚冰中，苏逸尘的手死死攥着林清雪的手腕，妖血与冰纹交融成诡异的图腾——像锁链，又像并蒂而生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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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层外，玄霄盯着自己枯萎的右手冷笑。观天镜映出深渊最后的画面：苏逸尘在彻底昏迷前，瞳孔倒影中闪过伪妖神核心的微光——那里隐约浮现墨无渊讥讽的笑脸。
"游戏才刚刚开始。"仙界使者弹指震碎镜面，冰渣中的画面倏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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