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皎皎浑身绷紧。
她听见自己颤巍巍道：“斥候合该往前探，如何和你遇见了？”
“说是一路跟踪，发现有一小波谛戎人秘密插到了战场后方，他不能确定，但极大可能是谛戎二皇子的人马。”
哥舒昭觉、山河大弓……沈如松还有殷朝宗……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身后梦。
殷皎皎怔愣半晌，终于缓过一口气。
原来如此！
她骤然回首望向大军扬起的尘烟。
“苏副将，现在我必须立刻去找王爷，你带路！”
苏正清一愣，赶忙催动战马挡在她面前。
“不可！王妃，战场是九死一生之地，便是末将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护您周全，您若有个好歹，王爷定会伤心的！”
殷皎皎仰天长叹。
“我也知，但苏正清，你觉得假若哥舒昭觉真的穿越一整个战场来到此地，他会先抓萧元驰，还是先对付我？”
苏正清懵然。
“您是说……”
“他不傻，定会防范有援军襄助王爷，但他大概没法从他大哥手里分出兵来，是以，只能以小博大。”
苏正清恍然：“所以，他在赌您极大可能去而复返？”
殷皎皎点头：“没错，他们一行人的动向我们无法掌握，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混入战场，到时，他再想利用我生事便也难了。”
“正清。”殷皎皎沉声道，“战局即将反转，去战场说不准才是最安全的。”
她的话并不完美，但苏正清和秋茗对视一眼，显然都被说服了。
“好，趁着大军还未完全离开，我们随他们一起进去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殷皎皎笑道：“苏副将带路吧。”
他们遂再不犹豫，马鞭一打，追随而去。
硝烟血腥的味道混杂着喊叫声越发浓重的冲着殷皎皎扑来，她想起上辈子，她也这般不管不顾的奔跑过，偷偷离开东都，先是马车后是油壁车后来干脆换成了马匹，千里迢迢只为赶来凉州找萧元驰。
如今想来，艰辛是艰辛的，被骗也是惨痛的，但路程上也不是没有快乐，那快乐源于对未来与那人见面的期待。
实在傻的令殷皎皎不忍回忆，可此时此刻，她没来由的回忆起来。
两世人，一世命，她仿佛注定要向着萧元驰奔跑，不论怎么逃怎么避还是得走回这条路上来。
但不同的是，今次的她已不再糊涂，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向前，也知道该如何向前，还知道，向前了能走到怎样的终局，总归，是不同上一辈子的终局。
……
萧元驰的战马倒下时，他一个翻身砍断敌人的双腿，两个人四条腿，断得整齐，吓得围着他的剩下四个敌人皆是一退。
萧元驰手握长枪站定，环视四周，接着又将腰间佩刀抽出，那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对视一眼一起扑上，可惜，晚了。
有人被横刀削去手臂，有人被长枪捅穿脏腑，不过须臾，男人周身血雾飘洒，脚下倒落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个当口便已有大雍军冲了上来，逐渐围拢的敌人再次被击退，得了喘息之机，萧元驰便将长枪扛在肩头，横刀戳在地上，直起身子。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硬拼太过消耗，敌人数量庞大耗下去于己不利，得再设一计，将他们的兵再分一分，或者催动大皇子鸣金收兵，稍作休整。
他正思索着便听身后有人急报而来。
“都督！”
他回身，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小兵很机灵，身上没有太多血污，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
“都督，大大大军来了。”
“谁的大军？哥舒昭觉？”
“燕州和苍州的援军！两位都督都已到了！”
萧元驰神色一凛：“当真，他们居然来得这般迅速？”
“千真万确！”斥候咽了一口吐沫，“是王妃和一个老兵带他们抄了近道！”
“王妃？她又回来了？”萧元驰猛地回身，“在哪，你可见到她？”
“苏副将说王妃将人送到便会去大营等候，叫王爷莫担心。”
萧元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淡淡笑起：“甚好！”
“至于哥舒昭觉……”斥候道，“属下跟了一路甚至冒险探了探，那一小股兵马应是为了包抄，仍是谛戎大皇子的手下，并没有哥舒昭觉也没有配备山河大弓，想来此弓若真来了白石关，恐怕还在大皇子手中。”
萧元驰拧眉思量，正要再说，便听耳边嗖得一声，他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抄起长枪一挥，挥落一支利箭。
这箭被长枪折断，箭头狠狠扎进土里。
萧元驰定睛一看，低声道：“山河大弓……”
斥候惊道：“如此力道……难不成他们当真造出来了？”
萧元驰面色沉着望向烽烟弥漫的昏黄天空，刚定了片刻，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又是一道箭影射来，好在萧元驰又是一枪扫落，轻轻松松，斥候正要赞叹，谁知，这边扫过，紧接着竟又是一箭袭来，两箭，同样的力度，同样的准头，同样坚韧，几乎是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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