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裹着河面浮冰特有的腥气，向云靴底碾碎冰碴的声响异常清晰。
他左手护着柳夫人后退半步，右腕突然发力，剑锋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这是昨夜他们演练过七次的暗号。
"相公当心那鎏金纹路！"柳夫人突然扯断颈间珍珠璎珞，滚落的珠子撞上钟摆时竟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向云瞳孔骤缩，系统残存的能量突然捕捉到西洋钟摆内部齿轮转动的三维投影——十二道机簧环环相扣，最核心处却是枚刻着梵文的青铜眼。
神秘人指节青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腕："你可知这莲纹要多少活人血祭才能......"
话未说完，向云突然旋身将剑鞘掷向三丈外的铜雀灯台。
铁器相撞的巨响中，柳夫人广袖里飞出的银链精准缠住钟摆上端鎏金莲瓣。
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向云终于看清钟摆背面用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图——那分明是柳夫人闺中秘藏的星象图谱！
"原来是你动了书房的......"向云喉间泛起血腥味，系统能量如退潮般带走了他的体温。
他能感觉到柳夫人贴在后背的掌心渗着冷汗，她脖颈的卍字淤痕正随着钟摆晃动渗出细密血珠。
神秘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钟摆内青铜眼珠竟开始转动。
向云耳畔炸开万千怨灵哭嚎，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起血红色的【认知污染警告】。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咬破舌尖，就着满口血腥含住柳夫人耳垂："闭眼！
西南巽位！"
柳夫人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却毫不犹豫地甩出藏在裙裾中的磁石粉。
漫天铁砂撞上钟摆的刹那，向云剑尖挑起地上燃烧的磷粉，青焰顺着银链瞬间爬满整个鎏金表面。
青铜眼珠在高温中爆出裂响，神秘人惨叫一声捂住流血的右眼。
"还差三息！"向云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系统最后残余的能量化作炽白光流注入剑身。
他认出了青铜眼上的梵文——那正是穿越当日系统加载时浮现的初始代码。
剑锋刺入钟摆核心的瞬间，时光仿佛被撕开缺口。
河面倒影里浮现出无数重叠的时空：太平军血染的黄旗、英法联军黑漆漆的炮口、还有柳夫人凤冠霞帔坐在新式学堂讲课的模样。
鎏金莲纹片片剥落，露出内里锈迹斑斑的青铜表面——这哪里是什么西洋器物，分明是件商周时期的巫祝祭器！
神秘人七窍喷出黑血，喉咙里挤出嘶吼："你毁了圣主的......"
寒光闪过，向云的剑刃已抵住他咽喉。
蒸汽彻底消散的刹那，河岸柳条突然无风自动，远处传来细碎的马蹄声，像是无数人正踩着薄冰朝这里奔来。
柳夫人踉跄着扶住石碑，脖颈淤痕竟开始诡异地顺时针旋转，而她藏在袖中的怀表零件正发出诡异的共鸣声。
钟摆碎片在冰面上投射出血色红光，隐约组成了某种现代二进制密码的图案。
向云弯腰拾起最大那片青铜时，突然听见系统久违的电子音：【检测到时空锚点......】
（接续前文）
冰面上的青铜碎片突然震颤起来，向云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马蹄声在三十丈外骤停，数百支火把次第亮起，照见河滩上跪倒的百姓——他们衣襟上还沾着稻壳，显然是连夜从城郊粮仓奔来的佃农。
"元帅神威！"瘸腿的老铁匠将铁锤重重砸在冰面，震得碎冰簌簌滚落。
他身后跪着的妇人举起襁褓中的婴孩，婴孩额间竟也印着淡红的卍字胎记。
向云喉结动了动，昨夜在粮仓暗格里发现的活祭名册突然在记忆里翻涌，那些被朱砂圈起的生辰八字与眼前婴孩的啼哭重叠成刺耳的嗡鸣。
柳夫人发间的银簪突然坠地，向云这才发现她广袖下的手腕缠着浸血的绷带——那是三日前替他试毒留下的旧伤。
记忆如倒流的江水翻涌，他想起那晚烛火摇曳的军帐，柳夫人用磁石粉在沙盘上推演星位时，曾指着亢宿方位说："此处当有血光，却藏着一线生机。"
"当家的！"熟悉的荆楚口音炸响在人群后方，薄风单手持陌刀劈开冰面，玄铁甲胄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粒。
他刀尖挑着半截烧焦的令旗，旗面残留的莲纹与钟摆上的鎏金纹路如出一辙。"江夏大营的兄弟逮着个舌头，说是..."话音戛然而止，这位沙场悍将的瞳孔突然收缩如针——他看见柳夫人脖颈的淤痕正渗出墨汁般的液体。
欢呼声浪里，向云耳畔却响起系统断续的电子音：【锚点验证...83%...警告...】。
他假装俯身拾取银簪，指尖快速抹过青铜碎片的棱角。
粘稠的触感让他后背发凉——这分明是人血混合桐油的味道，与半月前湘军突袭时焚毁的漕船残骸如出一辙。
"相公看那天！"柳夫人忽然攥紧他的腕甲。
西北天际的乌云正以诡异的速度翻卷，云层中隐约可见青紫色的电弧，却听不见半声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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