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住行,驮畜草料仍旧是郑则一手包办,他一项一项讲给粥粥听,分文都记。
“酸汁送了几次?”
“六次,五十文按次结算,利润一半。”
“那也就赚了一百五十文钱,赚回一张竹床……”
“当是为维系关系忙活了,”郑则安慰他,“这次金师傅搭线,卖到酒楼的小鱼干也多赚了四百文。”
也是,周舟心里有点安慰,算珠哒哒作响。
原有二十三吊钱。卖酸汁、圪节村收笋干、卖两次长节笋干、收虾皮鱼干、卖虾皮鱼干,收一百八十个咸鸭蛋,再扣除石头阿水和小牛的七日工钱,三人两车在外的各项花费……
加加减减,余下三十二吊又六百三十三文。
三十二吊,周舟推开算盘抱住郑则,深深吸气又呼出来,“哎,我相公真厉害,赚钱真不容易。”
丰润的脸颊肉贴在结实手臂,压扁了,嘴巴鼓鼓,他看向虚空发了一会儿呆,又低头摸摸肚子,耐心道:
“没有你阿爹在外奔波,就没有我俩的安稳生活,满满,对不对?”
郑则手上串着铜板,嘴角飞扬,心情好得飘飘然,忍不住低头蹭了蹭他脑袋,心里十分受用。
哎,不计较儿子能不能懂了,他夫郎懂就行。
“上回六吊家用钱还有吗,要放点进去吗?”
平日缺了什么,周舟说一声让郑则去买,钱从家用钱匣子掏——几个小孩和他俩的鞋袜衣裳、针头线脑、面粉吃食、酒水酱醋、照明灯油、家畜豆料,竹床等……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也不少。
人多,吃得多,用得多。
幸好菜地产出和阿爹杀猪,能免去部分菜肉钱。
“有,没了我会自己拿~你瞧。”周舟直起身子在一堆账册里翻,找出记录家用的账簿指给他看。
郑则一目十行,看出一些变化。
杂粮面、白面从来一起买,只是白面从十斤一次变成几十斤一次,两人用的笔墨纸越买越多、蜜饯果干糖块买的次数逐渐频繁,多了粥粥养身子的羊肉红枣桂圆核桃藕粉、胖娃娃的小衣布料……
他不由感慨,成家三年了,第三年才真正感受到日子比前两年好,粥粥没再过多心疼钱财,想买什么买什么。
看到家用的细碎账目,看到钱财用在家人身上,郑则此时才生出一股强烈的赚钱成就感,心头萦绕丝丝缕缕自豪与满足。
赚钱目的当是如此。
“那你呢,你想买什么,相公去镇上买。”
周舟眼睛一亮,他真有想买的!
“我想要素纸册子~”
“买麻纸或竹纸的就行,多买几册,”他提醒道,“你先去鹿鸣书院后门捡漏,没有再去书肆买。”
“写话本?”郑则狐疑。
“……”这么快被猜到了,周舟面皮涨红,八字没一撇呢他不好意思了,“哎呀,你知道就行,别问。”
小狐狸和农夫的改写,他想正儿八经眷抄到素纸册,当做是一册话本给身边人看,故事虽是在别人写好的基础上想的,不过不卖钱,无妨。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郑则戏谑地盯着他,没追问。
想看总能看到。
这一趟倒卖生意的账目算清楚后,夫夫俩心里安定了,有钱有粮心里不慌,两人更有信心迎接满满的到来。
“摇篮床放哪里?”
“我看看。”郑则收好账本和钱匣子,将冬瓜搬到床上,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总觉得地方小了。
周舟扯住他的衣摆,仰头说,“是不是得挪开梳妆台呀,要离床近些,他哭了才能及时去抱。”
梳妆台就在床边。
郑则不想挪,他喜欢偶尔醒来时,一睁眼,一转头,就能看见粥粥对镜梳头,赖床间隙,他还会说两句软话哄哄自己……美死了。
绝不能没了这等好事。
“挪圆桌吧,我挪到靠窗位置。”
闲着也是闲着,算完账的两位准阿爹又在倒腾桌椅摆放,一个欢喜期待,一个略带犹疑——不久后就不只是两个人的房间了。
郑则才想起来似的,搬桌子动作停住,“他住到几岁?”
“啊,”在心里念了一遍,周舟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满满啊,得五六岁吧,他那么小也没法自个儿睡。”
这么久吗,郑则皱眉。
绝不能住到六岁,那还得了,三岁就让他一个人睡。
雨持续下了一天。
月哥儿今日没去学刺绣。
天色昏沉,他站在门廊望天看雨,吹在脸颊的风时而轻柔忽而猛烈,裹挟醒神的水汽。
家里难得清净,心中无牵无挂,一身轻松,他看了一会儿才进屋。
林磊散步一样在堂屋来回走动,大掌里轻松托着一个眼睛圆溜溜的胖娃娃,娃娃不哭不闹,也不笑。
乖得一动不动,像被人挟持了一样听话。
月哥儿忍俊不禁:“他还打嗝吗?”
阿福偶尔会打嗝,一打嗝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脸蛋憋得通红,那响亮有劲儿的大嗓门一嚎,非闹得全家人都来到跟前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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