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面色苍白如金纸，双手合十勉强支撑着身躯不倒，紧抿的嘴唇与剧烈颤抖的眼睑，清晰地传达着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强行压制的佛力反噬！
目光再落，是前方的青禅和尚。
这位在善念姜润月印象中法相庄严、宝光内蕴的上界罗汉，此刻形容枯槁、面若死灰，罗汉金身几近油尽灯枯！
他那件曾流淌着纯正寂灭佛光的袈裟，已化作一条条焦黑褴褛的碎布，勉强挂在遍布恐怖爪痕与烧灼印记的残躯之上！
裸露的皮肤如百岁枯树皮般干裂褶皱，每道裂口深处都隐隐透出病态的、不断明灭的暗红微光，仿佛皮下有无数即将爆裂的熔岩火种！
尤其刺目的，是他脖颈侧面一道深可见骨、边缘还在流淌污血的爪痕，爪痕扭曲如同毒蛇缠绕，散发出浓烈的焚灭怨毒气息！
而他那张曾经饱满庄严的佛面上，更是写满了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绝望之后的死寂灰败。
眉心一点由精纯愿力凝聚的佛印金斑，此刻亦黯淡不堪，其边缘缭绕着一缕缕极其细微、如附骨之蛆般不断蚕食侵蚀的暗紫魔纹！
那魔纹如有生命，似在吮吸他最后一丝生机！
烈火真君的声音犹在耳畔萦绕，然两道破败罗汉的形象落入善念“眼眸”的刹那，那虚空凝立的清冷虚影周身，那流转不息的太阴星尘与雷霆符文骤然凝滞！
虚空投影上那双原本无悲无喜、倒映星河的冰眸，瞳孔深处陡然炸裂出两轮针尖般锐利刺骨的寒芒！
“青禅道友？发生了什么事？”
清冽如碎冰撞击的声音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震动。
宫门前的烈火真君察觉有异，正要解释。
善念虚影目光如雪亮的刀锋，死死钉在青禅和尚眉间那缕不祥的暗紫魔痕之上，那笼罩在虚影周围运转不息的雷纹无风自动，隐隐发出低沉啸鸣！
“……魔气？”
两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挤出，并非询问，而是在确认一般。
哑禅音艰难地抬头，身体剧烈一晃，险些栽倒。
他死死盯着那虚影脚下，喉头剧烈滚动，似有滔天骇浪在胸腔中涌动，最终却只化为抑不住的剧烈颤抖，坚如金铁的心神，瞬间震得一片空白！
青禅和尚的反应更加剧烈！
在善念虚影气息展开的同时，他猛然浑身剧震，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乎压垮心神的愕然与…骇然？
那股弥漫开来的气息！
煌煌大气、炽烈霸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
独属于雷霆法则的道韵！
这股磅礴精纯、甚至隐然超脱天仙范畴的道蕴，几乎要触及那道横亘在此界仙道尽头的……金仙门槛！
“这…这…不可能…”
青禅嘴唇哆嗦，佛心剧烈震荡，失声惊道：“短短五十载…广寒师妹…你…竟然…精进如斯？”
他感受到的气息之浩瀚纯净，自身被魔念不断侵蚀的枯败佛躯，与之相比如同朽木比之神玉！
冰湖般的目光只是从青禅和尚那布满熔岩般暗红纹路的枯槁脸庞，扫过其脖颈间剧毒的爪痕，最终落回那缕最为刺目的暗紫魔纹之上。
面对青禅那几乎颠覆认知的震撼与疑问，善念姜润月虚影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拂去袖上微尘。
“侥幸窥得几分前路罢了。”
她的声音重新恢复冰川般的平静，不起有丝毫涟漪，那流转的雷霆道韵瞬间平复，不再有丝毫外泄。
只是那双倒映着青禅罗汉伤躯的冰瞳，深处的冷光凝练如霜针。
“倒是青禅师兄，”
善念虚影上前一步，空间仿佛被压缩，一步便至近前。
无形的雷霆气机如亿万根丝线探出，缠绕上青禅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与那道爪痕中的怨毒。
雷霆丝线无声切入、缠绕、辨析其本质，至刚至阳的破邪意志，在那暗紫魔纹之上烙下一个微不可见的印记，瞬间阻滞其最微弱的蔓延势头。
“罗汉金身遭此污损…更有此等凶厉怨毒之念蚀骨缠魂…”
“魔气侵体、邪源深种…”
“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清冽明晰，如同冰棱敲击，响彻在死寂的玉台广场之上。
最后一句问话，更是直接钉入青禅和尚濒临枯竭的心神！
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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