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和总警司放下狂言，说要将蓝信一的尸体丢到城寨去，好好欣赏一番龙卷风悲怃的神情。
但现在，大老板有些犹豫了。
反正今天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何必做这种挑衅之事？
大老板不想承认，自己这一刻是胆怂了。
他让自己忽略这一瞬间的想法：“王九，把他……”
大老板站起身来，见王九和白孟妤并排站着，心中的怪异感愈发攀升了。
他总觉得王九自打今天进了这个房间之后，就不对劲。
不然也不会在王九宣判蓝信一死亡之后，还要自己亲眼来验证一下。
白孟妤接上他的话茬：“沉海吧。他姓蓝，落在海里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大老板没反驳，他原本就没想好要怎么办，白孟妤也算给他出了主意。
尸体沉在海里，在这人间销声匿迹，龙卷风暂时不会追查到他身上。
表面的和平还能维持下去，直到他想亲手打破的那一天。
王九带着越南帮的人将信一的尸体拖出去，在地上留下一路血痕。
触目惊心。
白孟妤低下眉眼。
回身的同时，场内传来一声哨响，今天仍旧是五号金银财宝胜出。
她的脸颊上挂起夸张的笑容：“看来今天的确是在为我庆祝，押下的赌注也赢了。外围通杀，赚、大、了。”
欢乐、笑容，酒精、钞票、职位的跃迁、坦荡的前路……这里每一件都是人生美事。
所以白孟妤此刻的疯狂，也属正常。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满身酒气，满面笑容的从那间包厢里出来，与大老板和总警司作别。
公共卫生间里，满面镜墙倒映着她唇角上扬的弧度。
美艳，但僵硬。
像是固定到无法改变的木偶面具。
一只手自后伸出，遮挡住白孟妤的眉眼，倾盖了半张脸，让僵硬的红唇更加刺目。
王九手下用力，让白孟妤靠在自己胸膛上：“别笑了……”
死寂一般的沉静之后。
王九手指微动，他问：“你是在为他哭吗？”
“没有……”
嗓子哑成这样，声音都带颤的，还说没有。
爱撒谎的臭小孩。
“那就当我才洗的手，没擦干净吧。按你的意思，我让人把他的尸体送去庙街了，现在也该到了。有机会，我也去他灵堂上上柱香，感谢他蓝信一给我让位置。”
他这话，让白孟妤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抽噎。
挣脱开王九的手，回过身来在他胸膛上狠狠捶了一拳。
王九不躲不避，面对着白孟妤摊开双手，将自己变做一个人形沙袋：“打吧。这话让你听了生气，就多打几下。”
亲手杀了一个与自己相伴多年的人，白孟妤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但王九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这样崩溃的情绪，不属于我。
王九根本不必顾及蓝信一的性命，但是为了白孟妤，他也想过同她一起作假。
你的枪打歪一些，我为你做个伪装。
蓝信一原本是不必死的。
但是事实证明，他太天真。
会查验正身的人，不止他一个。
王九也没想到，那死肥佬今天发什么神经。
但是好在，白孟妤比我狠心。
摸到蓝信一毫无生机的脖颈时，王九也不免震惊。
但现在看来，她这么做是对的。
不然就会从一具尸体，变成三具尸体。
于心不忍的白孟妤、满口谎言的王九，都走不出那个包厢。
白孟妤对他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单纯的发泄。
当她拳头再一次落在不做防御的胸膛上时，王九抓住白孟妤的手腕。
他好像真的从她身上学会了许多，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疼，和嫉妒。
哪怕此刻说的话再不合时宜，王九都想问一问：“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也会为我哭吗？”
他摊开掌心，想接住白孟妤落下的一滴泪。
尝尝她的痛苦，是什么味道？
可白孟妤吝啬的用手掌擦拭脸颊，将这一切都由自己收走。
抓住王九的金项链，迫使他与自己靠近，落下了一个极其凶狠的吻。
浓艳的口红在唇齿撕咬之间被蹭花，在两人唇周留下印记。
像是吸血食心的怪物，最登对。
“别让我再听到这种晦气话，没有人会死。如果你急着建灵堂，那最好抓紧一点，刻上王泰升和大老板的名字，马上就用得到了。”
王泰升，白孟妤第一次这样直呼总警司的名字。
“你要杀大老板？”王九拖着白孟妤的腿根，将她压在洗手台上，表情上带着不赞同。
白孟妤双腿交叠，勾住他的腰身：“其实刚才还有其他的方法。我那一颗子弹给王泰升，而你，对大老板动手……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未必没有一丝胜算。可是王九，你没这个心思。”
王九对于大老板的感情是复杂的。
如果他真的能狠下心对大老板动手，就不会如此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只有伤心失望之下的累加，才有可能在一瞬间爆发。
始终不是现在。
“我尊重你的意愿，告诉你另外一个办法。叫他的眼里，有你，只能看见你。”
逼迫、威胁，是白孟妤最讨厌的事情。
王九明显感觉到，白孟妤的疯狂更进了一步。
有理智的疯子，比他可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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