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川双手垂在身侧，眼睫微动。
原本，我不是只把苏念琳当做工具人吗？恋爱时也是用爱的名义诱哄，不过是嘴巴一张一合的事，多轻松。
然而现在，顾百川，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滔天的悔意每日剧增，生活中到处都是她的气味。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顾百川在苏念琳经常窝着的摇椅上陷入了梦境。
梦中，他难得梦见了苏念琳。只可惜，却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眼前的女人浑身无力地倒在倾盆大雨之中，身上还有摔倒时的擦伤。周围路人匆匆地从她身旁走过，却无一人为她停留。甚至连个能够为她挡去风雨的遮蔽物也没有。她的双手沾满了血污，泥土弄脏了她的裙摆。
明明是寒冬，来来往往的路人们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唯有她只穿着单薄的孕妇装。鲜血从她的腿间不停地流出，她伸手去止血，却怎么也捂不住。
女人倒在地上，无力地向周围人呼救。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四周充满了冷漠的氛围，没有人听见她绝望的呼喊，更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在这冰冷的城市里，没有人会在意陌生母子俩的死活。
顾百川在几米外看到这一幕，心碎到停止呼吸。
他急急忙忙冲向前去，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却发现怎么也脱不下来。他又伸出双手，想将苏念琳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然而自己的双手如同幻影，从她的身体上穿过，并不能触碰到她。
“念念，看得到我吗？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顾百川急切地呼唤。
然而地上的女人仿佛并不能接收到自己的消息，依然双眼无神地躺在地上，细弱的胳膊停在空中，渴望他人的救助。
“不，不要！念念，我抱你去医院……”
顾百川仍不死心地不断尝试，无数次伸出的手逐渐变得更加虚无缥缈，声音也越来越虚浮。
眼前的女人仅剩的力气仿佛被耗尽，久久抬起的手臂终于落下，再也没有了动作。
“念念……”
顾百川突然从摇椅上直起了身子，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抽离。
原来是梦。
他想。
还好是梦。
此时的顾百川无比庆幸，仅仅是梦而已。
然而庆幸没过一秒，又被焦虑掩盖。
距离上一次见到苏念琳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她是否平安无事，是否能够睡得好吃得下，是否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把孩子打掉，还是选择一个人坚强地生下来。
这些未知让他心生恐慌。
再想起苏念琳离婚前生命即将凋落的模样。
顾百川彻夜无眠。
……
与痛苦的顾百川相比，苏念琳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自从与他分开以后，苏念琳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从前青春年少的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干劲十足。时常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宝宝，还需要靠洛芸提醒才能注意自己的动作。
担心被顾百川找到，临走时她给苏父苏母也都置办了新的手机，上面只留一人的号码。
虽然表面上他放过了自己，但是以顾百川的偏执程度，她不敢拿孩子去赌。
以往的她敢打包票说自己绝对了解顾百川，但是结婚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天真。
因此，不得不防。
然而，顾百川去面馆里缠着苏父苏母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换成以前，她早就被这甜蜜的陷阱感动得眼泪汪汪，奋不顾身地再次奔向她的怀抱。只是如今的她，脑子和眼睛都已经张全，绝对不会再心软。
面对他亡羊补牢的行为，苏念琳只觉得可悲，并不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顾百川，我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了。
你的痛苦，远不及我的千分之一。
她苦涩地想。
离开的那天，苏念琳马不停蹄地打包好了东西前往青禾，不愿意在有他的城市多停留一秒。
这个她梦寐已久的地方，终于能够抵达。
早先洛芸就多次邀请自己来和她一起做民宿，只是为了迁就顾百川，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而现在恢复自由的她，终于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她不是没想过，顾百川可能会因此找来，只是最危险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顾百川根本不爱自己。
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更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来找自己。
她苦涩地想。
最多，等到预产期时会来跟自己抢孩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慌乱。
在她第无数次坐在前台发呆时，洛芸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我的合伙人，最近发呆的频率是否有点太高了？”
苏念琳稍稍回神，用手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略有起伏的肚皮。
“转眼宝宝都四五个月了，”苏念琳略有些感慨。
洛芸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眼神与她看向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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