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平安县城数十公里外的358团团部。
沙盘前，楚云飞双手撑着沙盘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沙盘上逡巡。
参谋长方立功快步走来，立正敬礼：“报告团座，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发来情报！”
“鬼子第四旅团计划近期对晋西北的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一次大规模扫荡。”
“其中，吉野大队已经部署到平安县城！”
“战区阎长官特别指示，只要鬼子不主动攻击我们，就不要参与他们的行动！”
楚云飞听到这命令，原本就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上面的长官还在想着保存实力，还在那里勾心斗角！”
方立功听到这话，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才猛地一步跨到楚云飞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贴到楚云飞的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急切地说：“团座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楚云飞猛地一甩手，将手中的军帽狠狠地砸在沙盘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完全不理会方立功的劝阻，开始在沙盘前来回踱步，步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踩在方立功的心上。
“还有什么事？”楚云飞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
方立功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
“根据我们在平安县城的情报人员汇报，吉野大队抵达平安县城后，立即向周边的据点、炮楼增派了兵力。”
“虎亭据点就分到了一个完整的鬼子小队！”
“但是，第二天这个小队的鬼子就带着虎亭据点内的伪军出动了。”
“紧接着，虎亭据点就被人摧毁了！”
“而且，那个小队的鬼子也彻底失联了！”
“据说，虎亭据点的炮楼都被轰塌了，应该动用了不少火炮！”方立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楚云飞停下脚步，脑海中飞速旋转。
整个晋西北，除了八路军，就只有他们晋绥军。
可眼下，长官部和鬼子关系暧昧。
而且，距离虎亭据点最近的就是他们358团！
所以，虎亭据点绝不可能是他们晋绥军的杰作。
只能是八路军干的！
干得漂亮！
要不是战区长官三令五申，他早就想带着弟兄们把这些鬼子的据点全部拔掉！
不过，动用了火炮……
在八路军的队伍里，能有这火力的，至少也得是个团级部队！
会是谁呢？
徐胜吉？叶城唤？还是孔捷？
楚云飞的目光重新回到沙盘上。
楚云飞的眼睛微微眯起，“火炮？哪怕是迫击炮，对八路来说也是稀罕物！”
“知道是八路军的哪个部队干的吗？”
方立功摇摇头：“这还真不清楚。”
“平安县城附近是八路军386旅的防区。”
“但是，386旅的771团、772团和独立团都没有动静，应该不是他们。”
楚云飞盯着沙盘，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究竟是哪支八路军队伍，有这样的胆魄和火力，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端掉鬼子的据点！
楚云飞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桌子，“钱伯钧！”
“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应答，一营长钱伯钧大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动作干净利落。
楚云飞指着沙盘上一处八路军的防区，语气坚定地说：“命令你，一营的防线立刻向八路军的方向延伸，加强警戒！记住，是全方位的警戒！”
钱伯钧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楚云飞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给我听好了，只要小鬼子出现在咱们的地盘上，就给我狠狠地打！狠狠地打！不用请示，出了事我担着！”
方立功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阻，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想起了战区长官的命令，犹豫着开口：“可是团座，战区长官那边……”
“我知道！”楚云飞粗暴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我当然知道战区长官的命令！我们不主动出击，不主动招惹鬼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但是，如果八路军被鬼子追着打，逃窜到咱们的地盘上，那我们为了自卫，为了保护自己的防区，打那些追击的鬼子，总不违反战区长官的命令吧？”
方立功愣住了，他看着楚云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团座这招……实在是高明。
既遵守了战区长官的命令，又能合理地帮八路解围。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楚云飞的意图。
他低声回应：“是，团座，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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