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林墨寒盯着输液管里缓慢下坠的透明液体，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不是手术后遗症——他分明看见镜中的倒影在微笑，嘴角扬起他从未见过的诡异弧度。
"小友，该喝药了。"江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墨寒猛地回头，看见老人端着青瓷药碗站在窗前，阳光穿过他半透明的身躯，在地面投下摇曳的竹影。
林墨寒的指尖抚过病历本上的墨迹，那些本该干涸的汉字正在重新排列组合。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病历卡上分裂成两个版本：左侧是工整的"林墨寒"，右侧则是狂草书写的"林默言"。
"这是时空观测记录。"江教授将青铜貔貅放在床头柜，貔貅的眼睛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每个选择都会分裂出平行世界，而你正在观测自己的第二人生。"
液晶屏突然自动亮起，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林墨寒看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中央，下方标注着："实验体M-7，2023年9月15日首次触发时空涟漪。"
"那天你发现了九章算术机的秘密。"江教授的镜片反射着数据流的微光，"用北宋水运仪象台的齿轮原理，破解了量子比特的叠加态。"
林墨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自己是如何在实验室里将青铜貔貅接入量子计算机。当貔貅的鳞片与光纤接口接触的瞬间，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坍缩成卦象。
"你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江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在另一个时空，你成了学术新贵；而在这个世界，你成了阶下囚。"
林墨寒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巨人。台下掌声雷动，他看见母亲在观众席抹眼泪，父亲坟前的青草在风中摇曳。
"感谢江教授的悉心指导。"他对着麦克风微笑，余光瞥见观众席角落的黑衣人。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把玩的物件让他瞳孔骤缩——正是实验室丢失的九章算术机核心芯片。
庆功宴上，香槟泡沫漫过杯沿。林墨寒的袖扣突然发烫，那是江教授送他的生日礼物。当他触碰杯壁时，整个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
"你终于发现了？"黑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所谓学术成果，不过是平行世界的投影。"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墨寒看见黑衣人摘下面具——那张脸竟与自己有九分相似。对方举起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比特币地址，每个地址都对应着林墨寒在这个世界的银行账户。
"恭喜你，M-7号实验体。"黑衣人将芯片插入领奖台控制台，"当两个世界的熵值差超过临界点，时空折叠就会发生。"
林墨寒在病床上猛然坐起。床头电子钟显示着：2025年5月12日14:37。这个日期本该是他的毕业答辩日，此刻却出现在两个时空的交汇点。
"你醒了。"江教授的身影在晨光中逐渐实体化，"时空折叠已经发生，我们必须修正错误。"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墨寒看见另一个自己撞开病房门，手里攥着染血的论文："把貔貅交出来！这是你欠学术界的债！"
青铜貔貅在两人之间悬浮，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量子云图。林墨寒突然明白，这个摆件根本不是古董，而是连接平行宇宙的虫洞发生器。
"每个选择都会产生新的平行世界。"江教授将九章算术机零件撒向空中，"但总熵值必须守恒，就像能量不会凭空消失。"
两个林墨寒同时扑向貔貅的瞬间，病房里的医疗器械开始量子化分解。监护仪的波纹化作《天工开物》的书页，输液管扭曲成青铜齿轮，整个空间正在坍缩成北宋年间的水运仪象台。
林墨寒在古籍堆里翻找线索时，发现了自己的实验日志。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触目惊心的真相：在另一个时空，他早已将九章算术机卖给境外财团，用学术造假换取了数亿资金。
"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黑衣人从书架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青铜貔貅，"为了突破学术瓶颈，你打开了时空通道，却让两个世界陷入熵增危机。"
林墨寒的指尖抚过日志上的签名，突然发现墨迹深处藏着微型二维码。扫描后跳转的页面令他毛骨悚然——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银行账户流水，所有进账都标注着"时空补偿金"。
"每个平行世界的你都在掠夺资源。"黑衣人将貔貅按在他胸口，"当两个世界的你相遇，就会引发量子坍缩。"
窗外传来钟声，林墨寒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分裂成无数个分身。每个分身都在进行不同的选择：有人继续学术造假，有人投身量子研究，还有人拿起铁锤砸向貔貅。
江教授的白发在量子风暴中狂舞："你必须做出最终选择——成为观测者维持时空平衡，或者成为参与者改写历史。"
林墨寒的左手按在九章算术机上，右手握着青铜貔貅。他看见两个时空的画面在眼前交替闪现：
在A世界，他因学术造假入狱，母亲因压力过大突发脑溢血；
在B世界，他成为科技新贵，却导致另一个自己沦为商业间谍。
"观测者的使命是维护概率云的稳定。"江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就像《天工开物》记载的浑天仪，既要记录星辰轨迹，又不能干涉天体运行。"
林墨寒突然笑了。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勤能补拙"，想起母亲用蓝墨水写的"知足常乐"。当两个世界的自己即将碰撞的瞬间，他将貔貅抛向空中，九章算术机的齿轮突然逆向旋转。
林墨寒在消毒水的气味中苏醒。床头电子钟显示着：2025年5月14日08:15。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病历本上，那些分裂的名字重新融合成"林墨寒"。
"你成功了。"江教授的身影在晨光中虚化，"观测者选择自我牺牲，将两个世界的信息熵压缩成奇点。"
林墨寒摸了摸胸口的疤痕，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现在却嵌着枚青铜齿轮。当他翻开《天工开物》，发现夹页里的信笺变成了量子计算机操作手册。
窗外，银杏叶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旋转。林墨寒知道，当秋风再次吹过校园时，会有新的观测者站在图书馆落地窗前，面对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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