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赚钱吗?”我问得有点直接,说完就后悔了,怕冒犯他。但他没在意,摇了摇头:“赚得不多,够交房租和吃饭就行。我没什么大追求,能安安静静过日子,就挺好。”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安安静静过日子”的想法,以前是为了给我妈治病赚钱,后来我妈走了,就只是赚钱,赚了钱也不知道干什么,存着,看着数字涨,心里却还是空的。我总觉得日子像没放盐的粥,寡淡得让人想皱眉,可林砚却说,这样就挺好。
有天我发烧了,下夜班的时候头重脚轻,走不动道,靠在便利店门口的柱子上喘气。正好林砚路过,他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菜,看到我脸色不对,赶紧过来扶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想跟他说没事,可一张嘴就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皱起来:“这么烫,跟我回家,我给你拿点药。”他的手很凉,碰到我额头的时候,我打了个哆嗦,却觉得很舒服。
他家就在书店楼上,是个小公寓,跟书店一样,摆着很多书,客厅的窗户边有个小阳台,种着几盆多肉,还有一盆薄荷,绿油油的。他让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温水,又去卧室拿药,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退烧药和体温计:“先量个体温,38度5,得吃药,吃完饭再吃,不然伤胃。”他说完就进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暖——自从我妈走后,就没人这么管过我了。他煮了粥,还炒了个青菜,粥熬得很烂,青菜有点甜,我吃了两碗,吃完他递过药,又给我倒了杯温水:“吃完药睡会儿,我去书店,有事给我打电话。”
那天我在他家里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客厅里亮着小灯,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没出声。我坐起来,他抬头看我:“醒了?感觉怎么样?”“好多了,”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啊,先生。”他笑了笑,把桌上的茶递给我:“刚泡的,温的,喝点。”我接过茶,看着他,突然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答案不是我想的那样,也怕自己会多想。
后来我去“晚灯”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不看书,就帮他整理书架,或者陪他看店。他会跟我讲他以前的事,比如小时候跟爷爷在乡下住,爷爷教他写毛笔字,比如第一次去北京,在故宫门口迷路,比如设计院里那些好玩的同事。我也会跟他讲我的事,讲我妈,讲工厂里的日子,讲便利店里遇到的顾客。以前我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好说的,可跟他说的时候,却觉得很轻松,好像那些压在心里的东西,都被他听走了,变得不重了。
有次冬天,下了场小雪,书店里没什么人,林砚把小阳台的门打开一点,让冷空气进来一点,然后拿出两个橘子,放在小炭炉上烤。橘子烤得滋滋响,冒出甜甜的香味,他翻橘子的时候,手指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去,吹了吹。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瞪了我一眼,也笑了:“笑什么?你试试,烫死你。”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剥了皮,分给他一半,橘子很甜,有点烫嘴,却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吃着橘子,看着窗外的雪:“陈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想过,以前就想赚钱,现在……”现在只想每天能来“晚灯”待一会儿,能看到他,可这话我没说出口。他看着我,眼神很温和:“没关系,慢慢想,日子还长。你要是不想在便利店做了,也可以来我这儿帮忙,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开心。”我看着他,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暖暖的,还有点酸。我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好。”
从那天起,我就把便利店的工作辞了,开始在“晚灯”帮忙。每天早上九点开门,整理书架,给花浇水,煮茶,下午的时候跟林砚一起看书,或者聊聊天,晚上十点关门,有时候会一起去吃碗面,或者在他家里做饭。日子过得很慢,却很充实,以前觉得无趣的日子,现在却觉得每天都有盼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我知道,有个人在等我,有个地方等着我回去。
有天晚上,关了店,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月亮很圆,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霜。林砚走在我旁边,手里揣在口袋里,脚步很慢。我看着他的侧脸,月光照在他脸上,很柔和,我突然想牵他的手,可又不敢,只能把手也揣进口袋里,攥着衣角。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我:“陈默,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我心跳得很快,脸有点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我,笑了笑,伸手把我的手从口袋里拉出来,握在手里。他的手很暖,手指很长,握着我的手,很舒服。我看着他,眼睛有点湿:“先生,我……”“我知道,”他打断我,眼神很认真,“陈默,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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