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夜囚心
暴雨如注。虞晴的黑色奔驰在雨幕中疾驰，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跟不上雨势。副驾驶座上，祁阳紧抓着安全带，看着她近乎疯狂地超车变道。
"虞晴，慢一点！"他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虞晴充耳不闻。三小时前那场商业谈判像场噩梦般萦绕在她脑海——李明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播放那段剪辑过的视频，指控她"利用慈善之名行商业欺诈之实"。更糟的是，他暗示她与祁阳的关系不正当，是为了窃取"绿色未来"的专利技术。
"停车！"祁阳突然大喊。
虞晴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车子险险停在路边。祁阳解开安全带，伸手去开车门："我就在这里下车。"
"不准走。"虞晴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
"我说了，不准走！"虞晴的声音近乎嘶哑。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惨白的脸和发红的眼眶。
祁阳停止挣扎，静静地看着她："那你要带我去哪？"
虞晴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发动车子。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栋高档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里，祁阳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不断滴水。虞晴则像尊雕塑，直视前方，只有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情绪。
公寓门一关上，虞晴就像绷断的弦。她将手提包狠狠砸向墙壁，口红、手机、钥匙散落一地。
"他竟敢！竟敢那样污蔑你！"她的声音颤抖着，"那些董事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个..."
"男宠？"祁阳平静地接话，弯腰捡起散落的物品，"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我在乎！"虞晴突然冲到他面前，指甲深深掐入他的手臂，"你不该被那样对待！不该因为我..."
祁阳轻轻挣脱她的手，走向落地窗。雨点拍打着玻璃，整个城市在雨中模糊成一片。"知道吗，虞晴，"他的声音很轻，"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推开我，而是你从不问我的选择。"
虞晴僵在原地。雨水顺着祁阳的发梢滴落，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我愿意承担这些呢？如果我宁愿被污蔑也要站在你身边呢？"
"你疯了..."虞晴后退一步，"你知道我的世界有多肮脏..."
"那你呢？"祁阳向前逼近，"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做环保吗？"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虞晴看见祁阳眼中的水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十年前，我父亲因为工厂污染得了肺癌。"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临死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没能给我更好的世界，对不起留下那么多伤痕。"祁阳的手抚上虞晴的脸颊，"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修复这个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
虞晴的呼吸变得急促。祁阳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她才惊觉自己哭了。
"所以你看，虞晴，"他轻声说，"我从来不怕黑暗。我怕的是有人宁愿独自在黑暗里哭泣，也不愿让我点一盏灯。"
这句话击碎了虞晴最后的防线。她抓住祁阳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向墙壁："你根本不明白！我不是什么受害者！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天悦集团的张董事长确实因我而死！"
祁阳的背撞在墙上，却依然平静地看着她："告诉我真相。"
虞晴松开手，踉跄后退。她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给了她说下去的勇气。
"五年前，天悦集团财务造假，我代表虞氏去谈判。发现真相后，我给了张董事长两个选择：公开认罪，或者我向证监会举报。"她的手指在杯沿收紧，"他选了第三条路——在我办公室跳楼。"
祁阳倒抽一口冷气。
"更讽刺的是什么？"虞晴惨笑，"后来我发现，财务造假是他儿子做的，老张只是想保护那个废物。"她又倒了一杯酒，"这就是真实的我，祁阳。一个逼死无辜老人的刽子手。"
雨声填满了沉默。祁阳慢慢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中的酒杯："那你为什么帮'绿色未来'？为什么暗中保护我？"
"因为..."虞晴的声音哽住了，"因为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这世上还有干净的东西。"
祁阳轻轻捧起她的脸："虞晴，好人不会为做错的事痛苦这么多年。"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锁。虞晴突然崩溃了，多年的自责、孤独、压抑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她滑坐在地，蜷缩成一团，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啜泣。
"我好累...祁阳...我好累..."
祁阳跪下来，将她拥入怀中。虞晴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滚烫得像熔岩。他轻抚她的后背，哼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别推开我，"他在她耳边低语，"至少今晚不要。"
窗外，暴雨渐歇。虞晴在祁阳怀中慢慢平静下来，多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依靠在别人肩上。月光穿过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只修长精致却冰冷如霜，一只温暖粗糙却坚定有力。
"留下来。"虞晴轻声说，不再是命令，而是请求。
祁阳吻了吻她的发顶："好。"
在这个雨夜里，"金融冰刃"终于融化。而那个总是笑着的傻白甜，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坚韧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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