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天边的晚霞如打翻的胭脂盒,将小院的窗棂染成一片橘红。
几只归巢的麻雀掠过屋檐,在青瓦上留下细碎的爪印,又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苏摇用过晚饭就回到房间。
她点燃桌上的油灯,灯芯发出细微的"噼啵"声。
暖黄的光晕在账本上晕开,映得她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檀木算盘珠子,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晕。
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雨打芭蕉般有节奏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里。
"噼啪、噼啪"
苏摇将账目细细过了一遍。
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唇。
当最后一笔数目清算完毕,她的目光落在结余那栏的数字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截止今日,竟然有五千六百八十二两了。
这个数字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苏摇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尚未干透的墨迹,指腹沾上些许墨香。
两年前嫁入萧家时,她全身上下只有二两银子,连件像样的嫁衣都置办不起。
记得那日她穿着不合身的红衣,身无长物,就这样踏进了萧家的大门。
如今竟能攒下这样一笔可观的积蓄,这种踏实感,让她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仿佛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一般,动作轻柔而缓慢。
苏摇原本正专注地盯着账本,听到声音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萧墨相遇。
只见萧墨端着一只茶盏走了进来。
他今日身着一件靛蓝色的棉布长衫,衣袂飘飘,更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层温柔的阴影。
使得他原本锋利的眉目都柔和了几分,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
自从苏摇开始卖糖后,萧墨便鲜少上山打猎了。
没有了风吹日晒的磨砺,他的皮肤变得白皙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然而,尽管他的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依然留着常年拉弓磨出的茧子。
这些茧子虽然不显眼,却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他曾经的艰辛与努力。
萧墨走到苏摇身旁,将茶盏轻轻放在她的手边,然后柔声问道:"又在算账?"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冬日里煨在炭火上的甜酒,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苏摇微微一笑,接过茶盏,感受着那股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她的手心。
茶盏的温度恰到好处,不烫不凉,正好适合入口。
心中不禁感叹道:"总是这般细心,连我喜欢的温度都记得如此清楚。"
成亲已两年有余。
回想起这两年多的时光,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这个曾经沉默寡言的猎户,如今已成为她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
当初她提出要开铺子,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用实际行动给予她最有力的支持。
不仅如此,在铺子的经营过程中,她所采用的那些在旁人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手段,他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他总是默默地协助她,一起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
最让她动容的是,即便成亲这么久,萧墨始终记着她说过"女子十八岁身体才算长成"的话。
除了偶尔亲亲自己,每晚都规规矩矩地睡在外侧,连她的被角都小心掖好。
想到这里,苏摇心头泛起一阵甜蜜,忍不住笑道:"墨哥,我发现,你今日好生俊俏。"
闻言,萧墨耳根微红,却不像最初那般手足无措。
他轻咳一声,笑着回道:"我媳妇才是愈发动人了。"
说着,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苏摇放下账本,毛笔在砚台边轻轻搁置。
她眼中闪着雀跃的光,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笑着分享道:
"墨哥,截止今日,咱们的小金库已经有五千两了哦。"
萧墨闻言一怔,他平日只管帮着照看铺子,很少过问具体账目。
虽然知道生意不错,却没想到短短一年竟积攒了这么多。
记忆闪回两年前的光景。
外有债主日日催逼,内有亲人卧病在床。
他不得不每日天不亮就上山打猎,常常空手而归。
有次还被野猪所伤,在床上躺了半月。
而今,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媳妇..."萧墨声音有些发紧,喉结上下滚动,"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的福分。"
苏摇摇摇头,将他的手翻转过来,指尖描摹着那些茧子和伤痕。
"说什么呢,若是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想多少都没用。"
她顿了顿,声音轻软,"墨哥,如今家里一切都步入正轨了,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萧墨沉思片刻,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烛光在她瓷白的脸上跳跃,将睫毛的阴影拉得老长。
"对我来说,如今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萧墨声音低沉,"我只想陪着你,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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