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茅山涡村被静谧的晨雾轻柔包裹，酣睡在一片祥和之中。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悠悠扬扬，恰似为这宁静添上了几笔人间烟火。谁能料到，一阵震耳欲聋的 “突突突” 拖拉机声，仿若一颗炮弹在寂静夜空轰然炸响，瞬间打破了这份安宁。睡梦中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猛地从温暖被窝里揪了出来，一个个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嘴里嘟囔个不停：“大早上的，搞什么幺蛾子啊！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啦！”
村口那条蜿蜒曲折的土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洼，比搓衣板还凹凸不平。一辆黑色商务车在上面艰难 “爬行”，车身左摇右晃，活像一个刚从酒缸里爬出来的醉汉，脚步踉跄，怎么也走不直。车后扬起的尘土，如一条汹涌翻腾的黄龙滚滚而来，把后面跟着的拖拉机师傅呛得眼泪鼻涕齐飞。师傅手忙脚乱地一边挥手驱散尘土，一边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这破路，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比我那正处在叛逆期、最不听话的二小子还难搞，再这么颠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得散架，直接能拿去当零件卖了！”
好不容易，商务车总算停稳了。车门 “砰” 地一声被撞开，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皮鞋锃亮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那皮鞋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周围村民们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为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肚子高高隆起，如同扣了一口巨锅，油光发亮的脑袋在晨曦下，活脱脱一个超大号灯泡，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他扯着尖锐的公鸭嗓，扯着脖子大声嚷嚷道：“乡亲们呐，我们是大发开发公司的，这次来，是给大伙送财运来啦！”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在空中使劲挥舞，那得意洋洋的劲儿，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普通文件，而是能点石成金的神器法宝。
原来，他们打算以超低的价格收购村里的土地，用来开发大型采石场。这消息一经传出，就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瞬间在村子里炸了个天翻地覆。
“卖土地？你们想得倒美！” 刘二牛把锄头重重地往地上一杵，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脖子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没了地，咱以后吃啥？喝西北风啊？你们这些城里人，就知道算计我们乡下人！难不成卖了地，你们会天天给我们送大鱼大肉啊？我看你们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话可不能这么说，” 赵四婶眼珠子滴溜一转，像只精明的小狐狸，快步凑上前，“你瞅瞅咱这穷得叮当响的村子，要啥没啥。有了这笔钱，学校、诊所都能盖起来，孩子们能读书，咱生病也有地方瞧，这多好的事儿啊！说不定啊，以后咱还能天天搓麻将，再也不用为那几毛钱的油盐钱发愁咯！我都能想象我开着麻将馆，数钱数到手软的样子啦，哈哈！到时候，我就请全村人来我这儿搓麻将，热闹热闹！”
“好个屁！” 刘二牛脖子一梗，大声反驳，脖子上的青筋愈发明显，“卖了地，咱就成没根的浮萍了！往后靠啥生活？就靠那点钱坐吃山空啊？赵四婶，你要是卖了地，以后别说搓麻将，怕是连买麻将牌的钱都凑不出来！到时候你只能干瞪眼，看别人玩得热火朝天，你在旁边干着急！等你没钱了，看谁还陪你玩！”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村民忍不住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就是就是，” 张老头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像个洞悉世事的老学究，“土地是咱的命根子，没了土地，咱还是农民吗？难道要让咱都去城里，挤在那巴掌大的小房子里，连个晒谷子的地儿都没有？每天上下班像沙丁鱼一样挤地铁，我这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到时候骨头都得被挤散架！咱世世代代在这土地上劳作，土地里埋着咱的根，没了土地，咱就没了魂儿！”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互不相让，现场乱成了一锅粥，比菜市场还热闹。这时，阿强突然站了出来，他神色凝重，大声喊道：“等等！大家先别吵，听我说！” 所有人的目光 “唰” 地一下，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是即将揭晓世界未解之谜的神秘嘉宾。
阿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事儿确实不好抉择。但咱不能只看眼前这点利益，得想想以后。这采石场一开，咱村的环境得变成啥样？整天灰尘漫天，噪音不断，晚上睡觉都得塞棉花，白天出门都得戴口罩，这日子还怎么过？到时候，咱们村就成了‘雾霾村’，别说游客了，连鸟都不愿意来拉屎！咱们的子孙后代又该怎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可不开采，咱村子咋发展？” 赵四婶还是不死心，追问道，眼神里透着焦急，“总不能守着这穷山沟，一辈又一辈地穷下去吧？难道要让咱们的子孙后代，继续过这种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的苦日子？我可不想让我孙子以后说他奶奶是个穷光蛋，出去都抬不起头！我想让他过上好日子，能在小伙伴面前挺直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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