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后退一步，他蓦地想起她上次说的话。
她说只是她有价值，叶凌才会在她身边帮她，到了现在，她竟然还对这个揣测信誓旦旦。
叶凌发出一声笑，这笑隐隐带着讥讽。
他也说过，她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他的付出，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温姿月还是会察言观色的。
见着叶凌这神情，她心知还是之前的话留了芥蒂。
她索性也不再谨小慎微，温姿月看着叶凌的眼睛，问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等着叶凌的答案。
叶凌冷冰冰道：“自私，自以为是，忘恩负义。”
温姿月一噎，她是让他评价，但也不用这么直白。
叶凌勾起唇角，“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
温姿月摇头，挺对的，很符合她的特质。
她站起身，与叶凌平视，“你概括的很对，我似乎没能反驳的点。”
温姿月想，她是不该反驳的。
可在一刹间，她又觉得不该如此，她的灵魂并不如叶凌所描述的不堪。
温姿月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茫然，她道：“可我觉得，我不该如此。”
“很多时候，我感觉我都在被操控着，去做符合我性格的事。”
“因为我纨绔，所以我便要不经辞赋，为事荒诞。”
“我自恃身份尊贵，便要践踏他人，对着身份低微的人不屑一顾，对郑怀瑾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讨厌观宁，所以哪怕占着他的身份，我也心安理得的苛待他。”
“我好像只是单纯的做着我该做的事，刻板、单一。”
温姿月越说越快。
她能感受到，当她将这些压抑许久的话吐露而出时，她的心脏跳的愈发迅速，而她的头脑也开始昏涨。
她眼中的茫然渐渐消缺，取而代之的是对叶凌迫切的利用。
温姿月掐着自己掌心，她强迫让自己恢复神智，可她眼中依旧出现血色，她阴沉沉叶凌，话音中尽是怨恨，“是你，让我变成这样。”
她的数值快速变化着。
叶凌耳边是一连串的提示音，她的数值很快到了零，之后急速下降到负数。
她的声音嘶哑，“你，在操控我。”
叶凌瞬间被弹出全息舱。
他直播间的弹幕将光屏淹没，信号一瞬中断，他迟迟链接不到游戏中。
【NPC觉醒？】
【是的吧，好早以前，就感觉宝宝总是看着煮波】
【不会吧，《灵护》挺大的厂，不至于在内测时出这么大的bug】
【啊，不懂，感觉宝宝人生挺爽的，为啥她看起来很痛苦】
观众在上帝视角。
在起初，她便是尊贵的皇女，身份矜贵。
之后身份败露，迎接她的也不是惩处，而是被安然护在羽翼之下。
而且主播也当了很久工具人，温姿月的身体数值都变得极好，可以说她现在是完美的天龙人，有钱有颜有权。
叶凌失神的躺在全息舱中，她，感觉她在被操控。
可她只是游戏人物，她本就要按着设定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会有一定的自主性，可这自由是有限度的，她所有的行为应该为《灵护》的世界线服务。
这是叶凌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她方才痛苦的说，他在操控她。
叶凌手机剧烈震颤，他拿起，是《灵护》与他的对接人。
电话那头说话极快，让叶凌把录屏交给他们，他们要对游戏数据进行排查。
叶凌挂断电话。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叶凌想按下关机，可手机震颤，他怎么都找不到关机键。
叶凌猛地将手机砸了出去。
他关掉直播，开始重新试着链接全息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凌忽的感觉身体上一阵剧痛。
他睁开眼，他已经到了游戏中，而他面前是手中攥着匕首，衣裳上布满血迹的温姿月。
温姿月呆愣愣的举起匕首，用力刺下。
叶凌忍着疼痛，他往身边一滚，往自己身上扔着各种道具，终于止住了血，他眼瞳终于聚焦。
他面前的人，眼神异常澄澈。
她清润润的眸看向他，声音柔和，“叶凌，玩家。”
叶凌感受到游戏世界对他强烈的排斥。
他捂着胸口，温姿月扔下手中匕首，扶住他，愧疚道：“对不起。”
“这个世界很虚幻，我很晚才察觉到，我惊觉，我是愚蠢自私的人，且单方面的不识好歹，对一切都保持着恶毒的念想。”
郑怀瑾曾杀了叶凌，他得到了清醒。
温姿月也杀了叶凌，她也得到了清醒。
“看着观宁，我总会觉得他很可怜，可在下一瞬，我又像人渣一般，继续伤害他。”
“真奇怪，他从来不欠我的，我却总理所当然。”
“原来呀，我只是游戏中的人物，而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符合设定，真是好笑。”
她眼眶泛出莹润的泪水，虽然从郑怀瑾口中大致知晓了事实，可自己又一次确定这世界是虚假的，温姿月依旧生出浓郁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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