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市府大楼。
吴司令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秘书拿着几份不同的报纸，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汇报着。
“司令，现在外面……舆论已经完全起来了。”
“从《渝城快报》到《新华日报》，都在头版报道乏驴岭大捷和……朱豪重伤垂危的消息。”
“尤其是朱豪阵斩日军少将上月良夫，更是……轰动全国。”
吴司令阴沉着脸，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些消息，更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朱豪！又是这个朱豪！
这个本该死了的人，不仅没死，反而又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阵斩日军少将！这是何等的功劳？
更要命的是，他还偏偏重伤垂危！
这下好了，全国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了！
“市府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和市民，都在请愿，要求正府立刻救治朱豪……”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朱豪的原配夫人，带着朱豪的照片，也来了，就在楼下……”
“知道了。”吴司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救朱豪？他巴不得朱豪立刻死了才好！
这个人现在在川军中威望太高，又和刘元勋关系匪浅，留着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可现在，舆论汹汹，民意滔滔。
连远在汉口的刘元勋，都亲自打电话过来施压，言语间毫不客气。
甚至连他的顶头上司那边，都发来了电报，要求“妥善处理”。
他敢不救吗？
他要是不救，或者救治不力，让朱豪死了，那他这个“见死不救”、“迫害功臣”的帽子，就戴定了！
到时候，别说掌控川渝，他自己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马的！”吴司令低声咒骂了一句，抓起桌上的电话。
“给我接晋省！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公署！找闫百川！”
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闫总司令吗？我是吴某人啊。”吴司令的语气瞬间变得客气起来。
“闫总司令，想必你也看到报纸了吧？对，就是乏驴岭那个事……”
“朱豪将军……国之栋梁啊！现在身负重伤，情况危急，急需转运救治！”
“我知道晋省前线困难，但人命关天，尤其是朱将军这样的英雄，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看……能不能动用一下你们战区的运输机？把他送到后方条件好一点的医院？”
“我知道这很为难，但这是……这是上面的意思，也是全国民众的期盼……”
吴司令耐着性子，和电话那头的闫百川周旋着。
……
太原，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公署。
闫百川放下电话，脸色比吴司令好不到哪里去。
他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无奈。
旁边的参谋长低声问道：“总司令，吴司令那边……”
“还能有什么？”闫百川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朱豪！”
“哼，一个川军军阀，死了就死了，现在搞得满城风雨，全国皆知！”
“又是报纸，又是请愿，连那位都发电过问！现在还要我出飞机送他去汉口！”
闫百川越说越气：“我的飞机是大风刮来的？不要油？不用维护？太原那么多战略物资等着运，他一个朱豪就金贵些？”
他一向精打细算，爱惜自己的那点家底。
更何况，他对这些非晋绥军的部队，尤其是中a央军和川军，本就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他之前干的那些事儿，他巴不得死在乏驴岭！
让他救朱豪？想什么呢？
参谋长安慰道：“总司令息怒。不过……这个朱豪，确实是个人物。水峪口，乏驴岭，两场大仗，都打出了威风。尤其是这次，还杀了鬼子一个少将。”
“现在全国都盯着呢，如果我们不出手相救，恐怕……舆论上对我们不利啊。”
闫百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虽然心疼飞机，但也知道轻重。
现在朱豪已经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救他，是正治正确，也能博得一个爱惜人才的好名声。
不救，或者救晚了，那麻烦就大了。
“唉……”闫百川长叹一声，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回电孙震，明日中午十二点之前，会有一架运输机从太原北郊起飞，过时不候。”
“记得，明码发电。”
参谋长闻言，疑惑道：“明码？如果鬼子截获了，那……”
闫百川瞪向参谋长：“嗯？”
参谋长见状，立刻便明白了闫百川的心思。
……
忻口前线，日军第五师团指挥部。
烟雾缭绕的作战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板垣征四郎，这位素有“智将”之称的师团长，此刻却面沉似水，眼神阴鸷。
他烦躁地踱着步，作战地图上代表皇军的箭头，在忻口主阵地前停滞不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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