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前文）
备用发电机的嗡鸣声在警报间隙里虚弱地起伏，郝逸辰扯开模特服领口，金属拉链在紫光灯诡异的闪烁中划出冷光。
赖诗瑶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关节发白，她看着郝宇轩用检测仪扫过《破碎香炉》表面，液晶屏上的光谱曲线突然扭曲成锯齿状。
"紫外线灯管全部烧毁了。"郝逸辰从配电箱方向折返，指腹沾着焦黑的电路板碎屑。
他后颈结痂的胶质物在警报红光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赖诗瑶注意到那层薄膜比半小时前增厚了半毫米。
监控室的门锁被郝宇轩用领带夹撬开时发出清脆的金属断裂声。
十六块屏幕同时播放着空荡荡的展厅，时间码显示重要时段的录像都变成了雪花噪点。
赖诗瑶突然按住暂停键，在某个镜头的边角，半幅《暮色庄园》的保护罩正在不正常地颤动——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掀动它。
"四甲基环戊二烯的挥发速度不对。"郝宇轩把检测仪贴在空调出风口，数值正在以每分钟5%的速率下降，"有人算准了紫外线灯故障时间，让这种光敏化合物刚好在鉴定环节失效。"
醋酸味混着变质的栀子花香从通风管道涌进来，郝逸辰突然剧烈咳嗽，他模特服后背渗出蛛网状的汗渍。
赖诗瑶翻开香料笔记的手停在某页泛黄的纸片上，母亲用红笔圈出的"龙涎香提取物遇热结晶"的批注正在晨光里微微发亮。
"展厅温度上升了12℃。"郝宇轩扯松领带，便携检测仪突然发出高频蜂鸣。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破碎香炉》，那幅画的龟裂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画布。
郝逸辰的手掌覆上赖诗瑶冰凉的手背，他指尖残留着电路板灼烧的焦味："配电室有备用紫外线灯管，但需要三十分钟激活冷却系统。"他说话时喉结处的胶质层发出细碎的破裂声，像是正在凝固的树脂。
当第六次尝试连接备用电源失败后，赖诗瑶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郝宇轩突然拽着她退到防火卷帘门后，展厅温度计的水银柱正在突破40℃标线。
透过防爆玻璃，他们看见《暮色庄园》背面那枚焦褐色指纹在高温下渗出油状物质。
"这是松节油和蜂蜡的混合物。"郝宇轩用镊子刮取样本时，检测仪突然捕捉到异常的生物碱成分。
赖诗瑶的帆布包在这时滑落，香料笔记摊开在印着"古法揭裱术"的章节页，母亲用蓝墨水写着："赝品接缝处的动物胶遇热会产生鸢尾酮气息。"
尖锐的警报声里，郝逸辰突然扳过赖诗瑶的肩膀。
他胸口鎏金玫瑰胸针的裂痕渗出微量银色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凝结成雾状薄膜。"今早的定妆喷雾..."他剧烈喘息着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蛛网状的荧光纹路，"造型师特意强调要喷在后颈。"
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量白色粉末，郝宇轩甩出西装外套罩住三人。
检测仪在粉尘中疯狂闪烁，赖诗瑶透过布料缝隙看见《破碎香炉》的裂纹里渗出琥珀色物质——和她帆布包侧袋那瓶中断研发的柑橘前调香精颜色一模一样。
当郝逸辰的手掌终于穿过粉尘握住她的手，赖诗瑶突然意识到画框阴影里有什么在反光。
那是半枚嵌在《暮色庄园》画布背面的水晶碎片，棱角折射出的虹彩与她香料笔记上某页压花的形状完全吻合。
"温度..."她喃喃自语着摸向展厅墙壁的消防栓，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瞬间突然顿住。
母亲笔记的某页插图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十七世纪威尼斯画商用来鉴别赝品的熏蒸手法，需要将画作置于特定温度与湿度的......赖诗瑶的手指突然收紧，消防栓玻璃倒影里闪过母亲笔记里的铜版画插图。"给我三分钟。"她转身冲向休息区，帆布包里的锡罐茶叶发出清脆碰撞声。
郝逸辰的荧光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他抓起消防斧劈开展厅西侧的应急物资柜，防尘口罩在粉尘中划出抛物线。
郝宇轩用领带缠住手掌砸碎消防栓玻璃，水流喷射声里夹杂着画布纤维断裂的脆响。
赖诗瑶将滚烫的龙井茶泼在《暮色庄园》背面时，郝逸辰正好将紫外线灯管重新接驳进电路。
深褐色的茶渍沿着画布纹路晕染，暗金色的鸢尾花纹章在热蒸汽中逐渐浮现。
"1987年威尼斯双年展的特别防伪标记！"郝宇轩的检测仪对准水印发出验证通过的绿光，工作人员爆发出欢呼。
郝逸辰沾着焦灰的手指擦过赖诗瑶的刘海，他锁骨下的荧光纹路在警报灯下像条蜿蜒的星河。
掌声突然被金属刮擦声打断。
保洁员在搬运《破碎香炉》时碰松了画框底板，泛黄的纸条飘落在郝宇轩的牛津鞋边。
他弯腰拾取的瞬间瞳孔骤缩，纸条边缘烧焦的锯齿状缺口与二十年前卷宗里的物证照片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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