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南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眼中不禁浮现一抹惊喜之色——盒中静静躺着一方青白玉雕成的双面印章，玉质温润透亮，通体莹然生光。
印身上雕着交错缠绕的翠竹，枝叶舒展，气韵清逸透着难得的雅致。
他伸手取出印章，掌中轻掂几分，指腹细细摩挲着纹路，眉眼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欢意。
“这印章……”他抬眸看向姜末，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你亲自挑的？”
姜末轻轻点头，神情恳切：“图样是我亲手绘的。玉料是在玉器行中反复比选才定下的，又请了手艺最好的雕师雕刻。”
王煜南听后，沉默片刻，笑意从眼底缓缓漫开，声音低沉而温和：“末儿费了这么多心思，我怎会不喜欢？这印章......我收下了。”
姜末见他语气真挚，神色也透着喜悦，终于松了口气，唇角轻扬：“王大哥喜欢就好。”
这时，茶馆的小二又陆续上了几道精致的茶点。霜降见茶已微凉，便上前替二人续上热茶。
姜末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透过窗棂落在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感叹：“今年的庙会，比往年都热闹许多。市集上的摊子几乎翻了一倍，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让人眼花缭乱，哪儿都想看看。”
王煜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开口解释：“往年摆摊须入团行，有行籍才准许入市。无籍者若被市舶司查到，轻则驱赶，重则没收全部的货物，罚上几倍的税银。今年朝廷宽了口子，凡逢节庆之日，百姓临时设摊可免税，也不查行籍。正因如此，市面才这般兴旺。”
“原来如此。”姜末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叹。接着眉眼一弯，笑道：“今日不止摊子多，连街头的百戏杂耍、评书唱段还有各种娱乐的活动都齐了，热闹得很。对了，今夜无宵禁，夜间还有彩灯会与火戏表演......，我娘说今年是近十年来最盛的一回，可得好好瞧瞧。”
王煜南看她眼中光彩熠熠，忍不住勾了唇角，道：“既然你兴致浓，那我今日便陪你，好好逛上一遭。”
姜末听他应下，眼眸一亮，忙低声应道：“那......多谢王大哥。”
见她已迫不及待，心思早已飞到了庙会和集市上，王煜南饮尽杯中的茶水，抬眼示意松竹去结账，旋即起身整了整衣襟，道：“走吧，趁现在时辰还早，人还未太多，我们先去逛逛。”
“好。”姜末应了一声，起身前，用绣帕轻轻拭了拭唇角，随他一同出了茶馆。
寒风扑面而来，姜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霜降忙上前将她的披风裹紧了些，细心替她系好带子。
姜末回头吩咐白露：“先让车夫将猫儿送回府，好生照看着它。”她低头望了眼猫笼，语气柔和，眼神温柔，显然已将那波斯猫视作心头珍宝。
交代妥当，姜末与王煜南一行人就顺着人流缓步而行。
街道上人声鼎沸，彩旗招展。白露与霜降一左一右贴身相随，细心看顾着姜末。王煜南与松竹一前一后，将她们稳稳护在中间。
街边摊子上摆着糖画、泥人、戏偶、拨浪鼓、走马灯……各色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姜末兴致极高，几乎每样都要驻足看上一眼，眼睛都不够用了。
突然，两个奔跑嬉闹的孩童从人群中撞了进来，眼看就要撞上姜末。
王煜南眼疾手快，一手挡住孩童去势，另一手稳稳扶住姜末的肩头，把她拉往自己身侧，沉声道：“小心！集市上人多，你当心些，莫要被周围的人推倒了。”
姜末站稳后点点头，没出声，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目中含笑。
接下来的路程中，王煜南始终不曾走远，总在她身侧一步之距，默默护着她在人潮中行走。
没走出多远，姜末忽被一旁的香囊摊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布置简洁的摊子，木架上悬着大小不一、颜色和形状各异的香囊。风吹过，流苏轻晃，隐约有股淡香在寒风中飘散开来，不似常见香料的浓郁馥郁，反倒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摊主是一位穿着素净的大娘，眼角眉梢俱是温和笑意。
见姜末驻足，目光在其中一个绣着梨花的香囊上停留，便笑着取下那香囊递上：“姑娘若喜欢，可以摸摸看。这些香囊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里头放的也不是寻常香料，是我家乡山里晒干的佩兰草，味道清润，醒神又不刺鼻。”
姜末接过细细端详，那香囊用的是素雅的青白细绢，绢面绣着低垂的梨花，针脚细密，花瓣层层叠叠，绣线在阳光下隐隐透着润光。
她轻嗅一口，果然与寻常香囊不同，不是脂粉香，也不是檀木香，而是带着露气与淡草香，清新中透出几分暖阳的味道。
姜末低声呢喃：“这味儿……像雨后初晴，山林深处的气息。”
那大娘闻言，欣然笑道：“姑娘鼻子真灵，这佩兰就得用日头晒够了，香气才能透得稳。这香安神，不招虫，也最能清心。”
姜末笑着点头，对手中的香囊越发喜欢。
王煜南站在她身后几步，看了眼她手中的香囊上，温声道：“既然喜欢，便买了吧。”
他说着从荷包取出碎银，递予摊主，又补充道：“再取一只墨色的，那边那只。”
他所指的是一只墨色锦缎香囊，上面绣着竹枝与淡金色云纹，素净沉稳。
大娘笑着取下：“公子眼光不错，这两只的纹样原本就是按一对来绣的，一个清香温婉，一个沉静自持，成双配对，正适合你们夫妇二人。”
姜末闻言，面上有些错愕，随即羞涩地微微低头。
王煜南面色自然，并未回应，只是接过香囊，递一只予霜降收起，另一只则自留在袖中。
姜末看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那只墨色的......王大哥是要送人？”
王煜南垂眸看她，声音沉稳如常：“自己用。”
姜末轻轻“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言语，却掩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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