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指尖在卷轴上滑过，每一寸动作都像在抚摸一具濒死的遗体。
他低头看着卷轴，笑意却带着苍凉的恨意：“世间贪婪，人心无度。你知道吗，小子，当年我们龙族，以身为桥，守护天与地之间的平衡。可人类呢？他们视我们为工具，觊觎着我们流淌的血，将之炼成灵药，砍下我们的骨，打造神器。”
“人与龙族之间的战斗，持续八百年！”
听到这话，周冲微微一愣：“不，不太对，不是人与龙族之间的战斗持续八百年，是，龙腾飞天，人继承了龙族的灵性，继续繁衍生息！”
听着周冲的话，龙鳞老者冷哼一声：“这，是你们的历史？”
周冲的话音刚落，龙鳞老者的眼中闪过嘲讽神色。
他猛地抬起头，金色竖瞳死死锁定周冲，瞳光如刀，割得周冲心头一颤。
“继承灵性？繁衍生息？”
老者嗤笑，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小子，你读的历史，不过是人类涂脂抹粉的谎言！龙族若真腾飞九天，怎会落得尸骨无存？八百年，哼，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周冲喉咙一紧，想反驳却被老者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
那股威压像无形的巨手，捏得他胸口发闷。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直视老者，额角却渗出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老者缓缓走近，鳞片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的手指轻轻点周冲胸口，隔着衣衫，周冲感觉一阵灼热，像被烙铁烫中，痛得他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黑色卷轴上的光芒更盛，隐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龙影，在空气中翻腾。
“你知道龙血的滋味吗？”老者眯起眼，语气里夹杂着诡异的温柔，像在回忆什么：“那时候的人族跟龙族，就是战友！成千上万的人族，品龙血提升战斗力！那龙血，真好喝！滚烫，甜腻，喝一口就能让凡人脱胎换骨。可惜啊……”
他顿了顿，冷笑道：“人类喝得太多，忘了敬畏。”
周冲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确实，即便不是炼丹师，但所有人都知道——龙血炼丹，延年益寿。
他猛地抬头，声音发涩：“你是说……人类背叛了龙族？”
老者没答，只是抬手一挥，黑色卷轴骤然展开，幽光大盛。
一幅血腥画面在周冲眼前浮现：无数龙尸堆积成山，人类手持长矛，贪婪地剖开龙腹，鲜血如河。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腥甜，胃里一阵翻涌。
“背叛？”老者低笑，笑声却像刀锋划过，“不止背叛，是灭族之恨！”
周冲咬紧牙关，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这……这不可能！古籍里明明说，龙族是自愿献祭，换取天地安宁！”
“自愿献祭？”
老者嗤笑一声，猛地踏前一步，鳞片碰撞的声响像战鼓擂响。
他伸出手，干枯的手指猛地掐住周冲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周冲吃痛，闷哼一声，却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头，对上老者那双金色竖瞳。
瞳光如烈焰，烧得他心头一缩。
“小子，你那点可怜的认知，不过是人类编织的遮羞布！”老者凑近，鼻息喷在周冲脸上，带着一股腥冷的气味：“献祭？哈！不过是把屠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逼我们交出血与骨！八百年，龙族从十万之众，杀到只剩百余条苟延残喘，你告诉我，这是献祭？”
“而在献祭之前，你知道龙族是怎么在龙渊底下，将万兽阻挡在千里之外的么？”
“龙渊？”
周冲疑惑。
“没错，如今你我，就在龙渊底下……”
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龙渊是龙族用族群为人类建立起来的城池，也是龙族，将远古兽族阻挡在了天地边缘之外！”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冲咬着牙，他现在，不知道这个老者，到底想干什么！
老者冷笑：“当年，我龙族与人族合作，驱赶兽族，为人族开辟生存之地，为此，龙族付出了一切！而如今，三千年后，人族之中，竟然出现了妖兽！而这些妖兽，竟然就是人族培养的！”
“你说，这算不算背刺？”
周冲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咽不下也吐不出，只能死死盯着老者那双金色竖瞳，瞳光像刀，刮得他心头生疼。
他想反驳，想说人类不至于如此不堪，可脑子里却翻滚着万兽行里各种兽类的画面！
甚至自己，就拥有三只妖兽！
确实如此，人族如今，培育妖兽，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就因为人族培育妖兽，所以，决定报复？”
老者闻言，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报复？小子，你太天真了。”老者摇头：“如果只是报复，多没意思？当年我们龙族，穷尽力量屠杀兽类！如今，人族却豢养妖兽，那是背信弃义！？我们龙族的牺牲，不值得！”
周冲心头一震，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那你想要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嘶哑。
老者松开了掐住周冲下巴的手，缓缓后退两步。
“我要让世界回归本源，”他低沉地说，“让龙族重新降临人间。”
周冲浑身一颤，重新降临人间？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细想。
“你疯了！”周冲脱口而出，“龙族若是重临，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老者眼中金光暴涨，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周冲死死按在地上。
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额头上渗出冷汗。
“疯了？”老者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现在的和平是怎么来的？是我们龙族用血肉铺就的道路！而人类呢？”
他猛地一挥手，周冲感觉喉咙一紧，“竟敢亵渎远古契约，豢养那些低贱的畜生！这些畜生，脚踩着充满龙血的大地，那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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