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云双眼微斜，她即便是直肠子也察觉出异常来。
就堂兄对林知夏那护短且有求必应的态度，对方要办事，怎么也轮不上她呀！
她们......似乎也没那么熟吧？
困意瞬间消散，江溪云审视着对方：“你不对劲？”
“事后我再跟你解释，江湖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准食言。”
林知夏警告对方转身离去。
江溪云翻了个白眼，轻身跃上屋檐，眨眼间便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
睡梦中的江成听到一丝轻响，陡地睁眼，他大步跨过沉睡的阿昼，开门一看，林知夏正从院门口缓步走来。
“起这么早？”
他披上外袍迎上去，冷风一吹，霎时清醒。
“去见了我父母，他们说出发前，要领我拜谢祖宗。”
林知夏这话不假，昨日林父林母确有交待。
二人说了会话，江成将阿昼踢醒，让其准备热水。
进宫前，二人皆需焚香沐浴。
林知夏一向不用人伺候，她坐入浴桶中，身子被热水包裹后，困意渐渐上涌。
她头靠在桶边，双眼渐渐阖上。
时光悄然流逝，直至江成发觉时间快来不及，情急之下敲门。
林知夏这才蓦然睁眼，水早已凉透。
她打了个寒颤，快速起身穿衣。
“马上就好。”
她一边应着，一边匆忙擦拭湿发，却总也绞不干。
“我进来了。”江成征得其同意，才推门入内。
见其手忙脚乱的绞发，一握林知夏的手，凉得吓人。
他忙将火盆端过来，让林知夏先烤烤火，自己则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发。
林知夏还未穿鞋，白皙小巧的双脚踮起，靠近火盆取暖。
徐氏的乳母秦嬷嬷，依约前来为林知夏疏头。
她行至门口，透过半掩的门扉，恰好瞥见这一幕。
二人行径有违礼教，远非世家大族所容。
然而细瞧之下，秦嬷嬷竟恍惚忆起自家小姐与姑爷新婚时的光景。
彼时徐氏大大咧咧惯了，顶着湿发便在院中练拳。
江修远担心她患头风，总要强拉着她回房，细细将头发擦干才罢休。
秦嬷嬷在心里暗叹一声，轻轻叩响房门。
林知夏忙缩回双脚，轻轻推开江成。
“进来吧。”
秦嬷嬷这才进屋，顺势将江成请了出去。
她见林知夏脸色略显苍白，假意进内室取头巾，顺手探了探浴盆的水温。
又见地上未干的水渍，心下便知林知夏刚出浴不久。
“林姑娘可是紧张了？”
秦嬷嬷脸上呈现一丝复杂之色，如同打翻五味瓶，辨不清是何情绪。
林知夏只淡淡地笑了笑。
等到盘完发，见秦嬷嬷端来的姜汤，她不由一怔。
对方竟心细至此。
“多谢。”
这下换秦嬷嬷愣住了。
林知夏出门，此时江溪云还未返回。
马车里，江成仍在与她讲解祭祀的诸多细节。
二人需先进宫，等皇帝早朝后，再一起前往司天监。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林知夏正要步下马车，江溪云同曾石堪堪赶到。
江成看向神色匆忙的二人，正要开口。
林知夏抢先道：“忘了问你，我能自带护卫进皇城司吗？皇城司在这方面可有规定？”
她指向江溪云，“就像阿昼，虽是你随从，在司中并无实职，也能在皇城司自由行动。”
江溪云在一旁面露殷切。
连贤太师都想趁这东风，江成突然觉得，若堂妹能进皇城司，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个简单，凭他们的身手肯定能通过皇城司的武试，届时便可为你所用。”
江成说完，正想细问二人一早去了何处，却被宫门处巡值的禁军统领瞧见。
统领快步上前，拉过江成商议今日护卫随驾去司天监的安排。
趁江成走远，林知夏背过身子，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仪仗设于大门处，左右两列禁军护卫……”
江溪云并不知对方要查什么，只得将自己所见一一道来。
她叫着曾石一起，就是怕自己有错漏。
林知夏静静听着，直到对方提及，露天观测台旁边的厢房里，有数名道士正在那打坐......
“什么样的道士？”她立即打断对方。
江溪云眉头一皱，曾石适时补充道：“青色宽松道袍，头发统一用桃木簪固定，未着厚袄。”
这装束，同五岳观道士一模一样！
林知夏立即想到明灵均。
皇帝早已查明她的身份，那必然会知道明灵均的存在。
据她所知，五岳观专司皇室度牒发放，观内的提举官和庙令皆由朝廷指派，位列八品，享朝廷俸禄。
五岳观其实是由皇室管辖的道观，那里的道士出现在司天监不足为奇。
只是昨日孙嬷嬷讲解仪程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会有道士在场。
江成找季少监打听时，对方也没有提到五岳观的道士。
难道是皇帝故意隐瞒？
林知夏看江成走过来，忙压下疑惑止住话头。
“你们聊什么呢？”江成问道。
“没什么，她想跟我一起去司天监。”林知夏面不改色地回道。
江溪云立时垂首，心中却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刚刚林知夏变脸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父亲。
宫中守卫森严，即便是江成，亦不得随意带人入宫。
不过，江成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开。
二人进宫，江溪云和曾石则守在宫门口。
散朝后，皇帝回殿更衣，其余人在前殿等候。
孟俞和江成看起来都神采奕奕，唯有主人公林知夏，眼底暗藏一抹郁色。
此次为小祭，帝后所乘大辇较为轻便。
四匹御马并驾齐驱，辇顶置径八寸铜浑仪，辇后悬有司南车、候风羽铜鸟，据传乃用以测风向、应天时。
林知夏正望着那威风的铜鸟，皇帝已盛装自侧方现身。
江成身负护卫之责，与禁军统领率先迎上。
众臣皆跪下见礼，林知夏趁机跪在孟俞旁边。
起身后，但见禁军引着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仪仗星幡，于辇前二十步站定。
趁着皇帝步上大辇的间隙，林知夏悄声道：“孟大人，这次祭祀，会请五岳观的道士相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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