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与青旋郡主执意离京。
平西王凝视二人片刻,终是让出自己的马车,另遣亲卫护送。
江成并未推辞,于众目睽睽之下,接过母亲徐氏递来的干粮,凝视母亲片刻后,躬身行了一礼,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青旋郡主一骑当先,在前开路。
车轮碾过官道浮尘,身后城门渐行渐远,缩成渺小一点。
行至急弯处,马车突然停下。
车帘掀起的刹那,江成已利落跃下。
青旋郡主勒马回望,目光中带着不解,却见一旁的亲卫早已让出坐骑。
“你的身子......”青旋郡主话还没说完,江成冰冷的眸光便扫了过来,哪还有半分方才的虚弱。
“你竟是装的?”青旋郡主挑眉。
纵使四下无人,江成也无心解释,一扬马鞭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心眼子真多,同林知夏如出一辙。”
青旋郡主不禁腹诽,想到那个聪慧狡黠的人已经逝去,心头低叹,随即策马疾追而去。
二人甫一出城,暗探已火速入宫禀报。
“江指挥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竟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他坚持要去衢州,徐夫人没有阻止还备了干粮。
还有青旋郡主,平西王也拦不住,眼下二人已出城远去。”
御书房内,贤太师与孟俞侍立,后者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几欲站立不稳。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出声斥责。
堂下几人立时明白,陛下不会追究二人擅自离京一事。
不多时,内监来禀:徐夫人与平西王已跪于殿外,来向陛下请罪。
如此一闹,林知夏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京城街头巷尾传开。
距离司天监祭祀不过月余,众人对江成的言行仍记忆犹新。
年节应酬之际,最热话题莫过于这两位新晋女官。
惊闻此变,初时人们多不愿信。
又听闻江成受此打击,几度晕厥,即便抗旨也要出京,不少贵妇心中顿生酸涩感慨!
她们中多少人一生自成亲企盼跌落失望,最后麻木。茫茫此生,又有几人能有幸得遇那般倾心偏爱的良人!
更有好事之徒亲往五岳观,欲探明灵均道长的反应。
却见他如常打坐吐纳,仿佛外界的风雨皆与他无关。
有人上前告知林知夏死讯,他也只是微怔片刻,而后淡然颔首,便自顾离去。
相较江成的惊天动地,这份淡漠几近冷血。
这不禁引人生疑,揣测起他与林知夏这段夫妻关系的真伪。
司天监风波后,曾有五岳观道士直言,明灵均道长入观修行已三年有余,此间从未听闻其有妻室,也从未见过其外宿过夜。
如此情状,明显非寻常夫妻之道。
正月的寒风卷过汴京街巷。
当林知夏的死讯传进大理寺时,池翰正与刘光瑞剖析一桩灭门悬案。
“大人,”有士兵匆匆来报,“街市上皆在传言,那位皇城司女官身故了。”
池翰手中卷宗无声滑落,他猛然抬头,急问:“你说谁?!”
“去岁末于司天监受封的那位林知夏。听闻她殁于衢州!青旋郡主和江大人已经出城奔赴衢州了。”
士兵快速将城门所见复述一遍。
池翰听后跌坐回梨花木椅中,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受伤不是底下的暗探吗!”
回过神的两人立刻冲向外间。
跨过门槛时,池翰一个趔趄,险些被绊倒。
“你怎么了?”刘光瑞赶紧扶住他,这才看到池翰面色惨白如纸。
“你该不会.......”刘光瑞未敢将话道明。
池翰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只急切向外走。
恰好碰上宫里来的内监,领着大理寺卿周正往外赶。
“周大人可是要进宫面圣?”池翰连忙问道。
周正步履不停:“陛下急召。林执事的事我已风闻,你等莫急,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人已随内监转过月洞门。
池翰忽然想到,这个案子原本由开封府查办,后皇城司协助。
眼下江成方寸大乱,开封府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陛下这时急召周大人,十有八九是为议定此案转交大理寺审理。
想到这里,池翰立即追了上去。
“还有事?”周正看着一脸焦急的池翰。
“若陛下委派大理寺协查此案,下官愿亲赴衢州!”池翰神情郑重,语带恳切。
周正微怔,点头应道:“好,本官记下了。”
待周正离去,池翰转向刘光瑞:“我们去林府看看。”
刘光瑞摇头:“我们与林家二老素昧平生,贸然登门只会徒增尴尬。不如先去孔宅,先生若知晓此事,想必亦欲前往探望。”
二人步出大理寺,沿途果然听闻街头巷尾皆在议论城门口那一幕。
尤其是徐氏亲自送江成出京,众人纷纷揣测她已然妥协,更有甚者觉得江成此行怕是不会回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