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安文力的表情就越加凝重，好像，似乎……那个女孩手里拿的那本书，是他出的书。是他和他的老师安睿范一起编着的书籍——结构生物学原理。
还有一段距离，安文力问前来迎接他们的战士：“同志，前面那位女士，她是？”
山隼听幸存者这么问，笑道：“那可是我们基地的大功臣，农业部部长！是基地中最厉害的专家？”山隼一半玩笑一般认真，农业部部长是他们队长亲自认证的。
种地的？农业人才？最厉害的专家？
安文力想不到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他们的书，这唤起了他的一些太美妙的回忆。
被带着走到了乔雪君身边时，安文力看到了乔雪君在树上涂涂画画。瞬间，安文力的脸色就难看下来了。
这是那他们出的书当涂鸦了？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安文力脸上有些挂不住。
乔雪君虽然很快错开了，没让他们看，他没看清楚，但他能肯定，没画什么好东西。黑漆漆的一片，还圆的方的，完全是乱涂乱画！
怎么能这么对待书籍？即使在天灾时期，结构生物学依然是有用的！
这是他出的书，这是他和老师一起出的书！
安文力眼神不善地盯着乔雪君。
他的回忆又涌现了。
在天灾来临后，他投奔了一个生存据点，据点的领队是一个菜市场卖猪肉的，屠夫老张。
他们的生存据点在菜市场，最开始他们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菜市场资源非常多，那些菜供应了他们很久的生活。但是物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分享的，必须要付出劳动，才能分配食物。
这没有问题。
但是，身为生物学教授，他被分配到做最低级的生活。没有生活用水，水资源紧张，厕所就不能水冲，都是用桶，接满了去倒掉。
原本这个工作是大家轮流来，但是后来就分配给他一个人了。
因为生活久了，生存据点中也存在鄙视链。生存据点中，技能越实际的人，就越是在顶层。
比如屠夫，他们舞刀弄枪力气大。那会儿城市中的疯牛病爆发，和丧尸没什么区别，能动手消灭丧尸的人就是人才，就有用。
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反倒无用了。
他没事干，也无法融入其他生存者们的话题当中，就看书。就是这本结构生物学原理。被屠夫老张看到。
“哟，安教授？看书呢？”老张上来，就把他手上的书抽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看书？”
张屠夫神色戏谑嘲讽：“你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有什么用？见不能提手不能杠的，现在完全就是拖后腿儿的。”
安文力自然不服气，但也不愿和张屠夫争执，一言不发，这就让张屠夫越发嚣张：“以前我们见了你们这种人，还得敬三分，但现在……呵呵。”
“你们这些写得狗屁不通的书，也没用了。教授也没什么了不起。今天的马桶倒了吗？安教授，记得倒马桶啊。”
安文力已经倒过，但他们生存据点的人多，也就要频繁地去倒。他没有争辩，放下书就去倒马桶。
回来时就看见张屠夫和一群人在围着他的书，涂涂画画。
安文力大惊，去把书抢回来。但他怎么抢得过本就不怀好意的张屠夫几人？没一会儿，那本书就被撕成碎片，一地都是。
张屠夫还很得意：“现在可不是看书的时候，是个男人就去好好锻炼身体！免得下次疯牛病来了，只会躲！”
安文力看着乔雪君，她在书上涂涂画画的样子和张屠夫重合了。
这种行为不仅是对他的不尊重，对他的老师也不尊重！这是他们辛辛苦苦出的书，是传授知识的！
不是说第一基地是最尊重专家学者的吗？就是这么尊重的？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女人又是哪门子的专家学者？他从未见过，也没听过这号人物。
他们是怎么定义专家学者的？
能种地就是专家，这和张屠夫能杀疯牛病就是专家，有什么区别？
安文力直接开口质问道：“这位女士，听说你是第一基地的专家学者，不知道你是哪个领域的专家？哪所学校毕业？导师是哪位？”
乔雪君奇异地看向了安文力，他的语气很冲，这很轻易就感觉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没惹他吧？乔雪君皱了下眉，不太愿意搭理这种没来由的恶意，而且这个问题她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我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和你似乎不熟？”
她倒是想编，可这个时代的地名和她生活的时代的地名都不同，学校名肯定也不会一样。编都编不出来。
而且这人似乎是对高校和专家有所了解，编得不好还容易被拆穿。
听到乔雪君的反问，安文力冷笑一声。
说不出来罢。这也算是专家学者？他们是没见过真正的专家。什么都敢自夸了。
他们学术圈有明显的派系和师承讲究，说出一个专家的名字，就能知道一整个派系的图谱。
没有的，那就是野路子。
而这个女人也确实不可能什么专家，连这种最基本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连带着，安文力对第一基地也带上了失望。
“我不去第一基地了，我要去海堡。”他们是从冰面上过来的，来的路上就看见了海堡，海堡也招人，资源丰厚，但他们没选。他们听说第一基地条件更好，才过来的。
现在因为一本书，他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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