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那上面简陋的绷带已经被染红，又被泥水浸透。
“没用了……”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苏铭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车……车毁了……”
“这么大的事故……肯定要赔很多钱……”
“我……我就是一个开车的……哪有那么多钱赔……”
苏铭一愣，隐约明白了什么。
只听张建国继续用那绝望的语调说着：
“家里……穷……老婆身体不好……女儿还在上学……”
“我这车一出事……保险公司赔了也不够……剩下的……都要我自己承担……”
“这得多少钱啊……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不能……不能拖累她们……”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往下淌。
“我……我不如就死在这里……”
“死在事故里……公司……公司会有一笔死亡赔偿……”
“这样……我老婆女儿……她们……她们还能拿到一笔钱……”
“她们……就能活下去了……”
张建国抬起头，看着苏铭，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恳求。
“解放军同志……你是个好人……”
“求求你……就当没找到我……”
“让我……让我留在这里吧……”
他竟然……是打着求死的心思，躲回了这辆破败的大巴车里！
用自己的命，去换取那笔可能存在的死亡赔偿，好让家人能活下去！
苏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重担压垮、选择用最极端方式承担责任的中年男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车厢外，风雨依旧。
车厢内，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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