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锦灯本草缘
楔子
姑苏阊门外,兰若寺的钟声晨暮回荡,寺后百草园藏于烟霞翠影间,青石铺径,野芳遍生,最深处那株绛珠草,得天地灵气滋养,茎蔓如缕,叶瓣凝红,似噙泪的眉眼,脉脉含情。赤霞宫神瑛侍者偶过此间,见其久旱卷叶,心下恻然,便以瑶池甘露日夕浇灌。甘露沾叶,绛珠草便绽出更艳的红,似将恩义刻入根骨。
数载光阴,神瑛侍者凡心萌动,欲往人间历劫,绛珠草凝魂成愿:“我受他甘露之惠,无以为报,若他下世为人,我便随他而去,以一生眼泪偿还。”言罢,精魂化风,随神瑛侍者坠入凡尘,前者为林黛玉,后者为贾宝玉,木石前盟,自此开篇。
黛玉在潇湘馆的竹影间垂泪,泪滴入土,竟生出具具红囊垂坠的草株,外裹绛色薄皮,内藏朱红圆珠,形似灯笼,正是锦灯笼——那是绛珠草未散的精魂所化。此草性寒,味苦酸,归肺、肝经,能清热解毒,利咽化痰,恰如黛玉的才情与清苦,藏着疗愈的灵韵。只是彼时贾府繁华,无人识得这草的妙用,唯有黛玉偶摘其萼,置于案头,见之如见前世,轻叹间,竟不知这草日后会以本草之身,续她与宝玉的恩缘,更在民间写下济世的篇章。
待贾府大厦倾颓,黛玉泪尽魂归,潇湘馆的锦灯笼却愈发繁茂,红萼映着残垣,似一抹不灭的霞色。而宝玉遁入空门,云游四方,他不知,那株曾被他浇灌的绛珠草,已化作人间本草,正等着他以另一种方式,完成那场跨越仙凡的恩偿。
上卷
第一部分 潇湘馆内灯影摇,绛珠草露疗肺疾
暮春的潇湘馆,竹梢挑着细雨,打湿了窗棂上的湘妃竹帘。黛玉倚在梨花木榻上,手抚着胸口,阵阵咳意袭来,帕子上便洇开几点红梅般的血痕。紫鹃忙端来温水,蹙眉道:“姑娘又犯了咳疾,那太医开的润肺汤,喝了几日也不见好。”黛玉轻摇首,目光落在窗台下的锦灯笼上——那是她前些日子随手将种子撒下,竟生得葳蕤,绛色的囊苞垂在青茎上,像一串串迷你的红灯笼,在雨雾里晃出温柔的影。
这咳疾缠了黛玉数月,太医诊为肺阴虚证,肺失濡润,故干咳少痰,痰中带血,伴潮热盗汗。他开的方子里有沙参、麦冬,虽能滋阴润肺,却少了清解肺热的一味。黛玉望着锦灯笼,忽想起前世身为绛珠草时,常吸甘露清润肺腑,而这草是自己精魂所化,或许藏着契合自身的药性。她唤紫鹃取来几株锦灯笼,折下其红萼与果穗,洗净后与冰糖同煮,文火慢熬出一碗绛色的汤,汤面浮着细碎的红珠,散着淡淡的清苦香。
紫鹃见黛玉要喝这不知名的草汤,忙阻拦:“姑娘,这草野得很,万一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黛玉浅笑,眸中映着锦灯笼的影:“这草与我有缘,断不会害我。”说罢,轻啜一口,汤味微酸微苦,入喉却化作一股清润的气,顺着喉间滑入肺腑,那憋闷的咳意竟淡了几分。接连三日,黛玉每日煮锦灯笼汤,搭配着太医的沙参麦冬汤同服,肺中的燥热如被细雨浇灭,咳血的症状渐渐止住,夜里也能安睡片刻。
这日宝钗来看黛玉,见她案头摆着锦灯笼的汤碗,便问其故。黛玉将前因一说,宝钗略通医理,捻着帕子道:“妹妹可知这草的药性?我曾在《本草拾遗》里见过,此草名锦灯笼,也叫红姑娘,性寒味苦酸,归肺、肝经,正是清热解毒、润肺化痰的好物。你是肺阴虚夹肺热,沙参麦冬滋阴,锦灯笼清泻肺热,二者相合,自然见效。”黛玉闻言,怔了半晌,指尖抚过锦灯笼的绛囊,喃喃道:“原来它竟懂我。”
彼时大观园的丫鬟春燕,因春日里贪食辛辣,又受了风热,咽喉肿痛得说不出话,连水也难下咽。黛玉得知后,取来锦灯笼的干品,让春燕煎水代茶,又嘱咐她加几颗胖大海同煮。春燕依言而行,喝了两日,咽喉的肿痛便消了大半,能开口说话时,忙来潇湘馆谢黛玉:“林姑娘,这红姑娘草可真是神了!奴婢疼得直哭,喝了它竟就好了。”黛玉望着窗外的锦灯笼花海,红萼在风中轻颤,似在回应,她心中暗道:这绛珠草的精魂,不仅解了我的疾,竟也能护旁人,也算不枉它随我来这人间一遭。
此后,潇湘馆的锦灯笼便成了大观园里的“良药”,哪个丫鬟婆子得了咽喉肿痛的小疾,都来讨几株煎水喝,百试百灵。只是黛玉深知,这草虽能疗身,却解不了她心中的愁绪,那木石前盟的执念,那贾府兴衰的隐忧,如藤蔓般缠在心头,纵有锦灯笼的清润,也难抵泪尽的宿命。她常于月下独坐,看着锦灯笼的红影,将未干的泪滴落在草叶上,那草便似饮了泪,红得愈发浓烈,仿佛在替她积攒着日后济世的力量。
第二部分 荣府倾颓草木生,乡邻偶得锦灯方
抄家的锣声击碎了荣国府的繁华,雕梁画栋间落满尘埃,大观园的门扉紧闭,只剩断壁残垣在风中呜咽。潇湘馆的竹丛枯了大半,唯有窗台下的锦灯笼,借着残垣的土气,疯了似的生长,从墙角蔓延到廊下,绛色的囊苞密密匝匝,像燃着一片不灭的红霞。附近的乡邻路过荣府废墟,见这红艳的草株生得奇特,便随手拔了几株,却不知其用处,只当是寻常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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