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漩涡的穿梭远比想象的更加漫长和痛苦。
历嘉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反复横跳。
每一次空间能量的冲刷，都像是无数把钝刀在切割他的灵魂和肉体。
左臂的伤口因为无法及时处理，失血严重，剧烈的疼痛几乎麻木，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的虚弱感。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因为能量的侵蚀而逐渐变得残破，防护服早已失去了作用，皮肤、肌肉、甚至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要……死了吗……”
一个念头在他混沌的意识中浮现。
这一次，似乎真的没有“重置”了？难道那个漩涡并非出口，而是通往……彻底湮灭的虚无？
那份刚刚被星核碎片滋养、重新燃起的“不甘”，似乎也在这无尽的折磨中，再次变得微弱起来，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连最后一点思考能力都要失去的时候，一股相对柔和、但依旧冰冷的力量，将他从那混乱的能量洪流中“吐”了出来。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他挣扎着，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撑起身体，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碎星秘境那片破碎、混乱的虚空。
头顶不再是扭曲的星云和漂浮的星骸，而是一片散发着惨淡白光的、如同巨大冰晶构成的穹顶。
四周是同样由冰晶构成的墙壁和地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幽冷的光芒。
空气异常寒冷，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着他的肺部。
这是一个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巨大而空旷的……地下洞穴？或者说……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纯净、但也极其冰冷的能量，这种能量似乎对混乱能量有着强烈的排斥作用，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却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牵动着左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整条小臂几乎都不见了，只剩下半截焦黑的上臂，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勉强止住了流血，但也冻结了血肉，散发出一种坏死的灰败气息。
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和冻伤，原本还算完好的作战服变得破破烂烂，几乎失去了所有防护能力。
他的状态，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警告：身体损毁严重（左臂缺失），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寒冷侵蚀加剧，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
数据面板上不断跳动着鲜红的警告，仿佛在宣判他的死刑。
“还……活着……”
历嘉佑惨笑一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他居然真的从那种绝境中活下来了，虽然代价是惨重的。
星核碎片……没了。为了制造混乱，被他亲手扔掉了。
背包……在穿越漩涡时不知道遗失在了哪里，里面所有的物资、工具、包括那几枚秩序金属飞镖，都没了。
寂灭之音……回溯符文……都没了。
他现在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身体，一把钝了的匕首，吉布那把淬毒的短匕，以及……右手紧紧攥着的那枚冰凉的、疑似猎手面具的记忆合金碎片。
哦，对了，还有那深入灵魂的虚弱感，以及因为失去左臂而带来的、永恒的残缺。
“值得吗……” 他茫然地看着空旷的冰晶大厅，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回归愿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甚至连支撑自己的“不甘”都交易了大半，真的值得吗？
就在他心神恍惚，意志即将崩溃的时候，右手紧握的那枚记忆合金碎片，忽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奇异的波动。
这波动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但在他此刻极度敏锐（或者说脆弱）的精神感知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这是……”
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向那枚银色的碎片。
在周围冰晶反射的幽冷光芒下，碎片表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而且，他感觉到，这枚碎片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吸收着周围空气中那纯净而冰冷的能量！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自己体内仅存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注入到碎片之中。
嗡……
碎片轻轻震动了一下，表面的纹路猛地亮起了一瞬间，虽然很快又黯淡下去，但就在那亮起的一刹那，一股极其庞杂、混乱、但又蕴含着某种规律的信息流，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关于空间跳跃的计算公式？能量引擎的构造图？某种未知合金的冶炼方法？甚至还有……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的……属于银色面具猎手的思维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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