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空白记忆。”左钰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这两百年里,你守护着维奇琳的嘱托,你与特拉波相伴,你观察着一代又一代的谕示人选。这些都不是空白。强行剥离,就像是从一幅完整的画上硬生生刮掉一层颜料,不仅会失去那部分色彩,更会毁掉整幅画的基底。”
荧也表示赞同:“左钰说得对。茜特菈莉,你的记忆很重要,不能这么轻易地舍弃。”
茜特菈莉沉默了。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但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左钰看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可以让我来试试。有一种术法,名为‘灵魂回响隔离’,它可以精准地定位你记忆中与这片空间相连的‘色彩’,然后构建一个稳定的通道,将它安全地引导出来,而不会损伤你其他的记忆。过程会很平缓,就像是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而不是撕掉其中一页。”
茜特菈莉看着左钰,他的眼神平静而充满自信,让她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但让她将自己最深处的记忆完全托付给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她还是做不到。
“我…我还是想用我自己的方法。”她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这是我和维奇琳之间的事,我想亲手了结。”
左钰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复杂而玄奥的法阵,光芒流转。“记忆守护。”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了茜特菈莉,“这个术法无法阻止你主动舍弃记忆,但可以在剥离过程中,稳固你其余的记忆结构,防止因剧烈冲击而产生连锁性的崩溃。至少,能保证你不会忘记鸟蛋藏在哪里。”
茜特菈莉感受到那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自己,心中的不安消减了许多。她对左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帮助。
“现在,我确实明白你的决定了。”她轻声对维奇琳的幻影说,然后转向那只名为特拉波的小兽,“小爪,帮我把它搬到室外,我要准备给它上色了。”
特拉波发出一声轻快的鸣叫,跳到织布机旁,用它小小的身体轻易地扛起了那沉重的器物。
“荧、派蒙、左钰,也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茜特菈莉和小爪,将那面巨大的、尚未完成的织物搬到了洞穴外的开阔地带。镜壁山的山风吹过,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天空是纳塔特有的、澄澈而高远的蓝色。
茜特菈莉站在织物前,闭上了眼睛。她开始在自己那沉寂了数百年的记忆长河中,搜寻着那些被遗忘的色彩。
“我等皆是在时光中漫游的飞鸟…”
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随着她的吟唱,点点光芒从她的身体里浮现出来,像是萤火虫一般,围绕着她飞舞。那些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段记忆,一种情感,一种色彩。
维奇琳的光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她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与茜特菈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跨越了生死的界限。
“我等皆是在时光中漫游的飞鸟…”
“我流连于记忆的花丛中…”
“寻找能陪我远行的「色彩」…”
无数的光点开始向那面空白的织物汇聚而去。首先飞入的,是属于维奇琳的色彩。
“到了那个世界…”维奇琳的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希望仍能眺望那片被彩羽所浸染的天空…”
织物上,瞬间被染上了一片绚烂的晚霞。橙色、红色、紫色交织在一起,变幻莫测,如同纳塔传说中神鸟飞过时留下的轨迹。那色彩是如此鲜活,仿佛能感受到夕阳的余温。
“愿那个世界的青葱容得下热爱冒险的灵魂…”
一抹充满生机的翠绿色融入了织物。画面上,茂密的丛林拔地而起,高耸的山峰若隐若现。派蒙甚至仿佛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那是年少时的茜特菈莉和维奇琳在追逐嬉戏。
“愿那个世界的蔚蓝撑得起衷情远方的船帆…”
深邃的蔚蓝色铺展开来,织物上出现了无垠的大海和扬帆的船只。海风仿佛从画面中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和远方的呼唤。
“也不能忘了火山…”维奇琳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
“总说它孕育着危险…”
“但它播撒过的土地也饱含着惊喜…”
炽热的红色与深沉的黑色在织物上碰撞,构成了火山喷发的壮丽景象。熔岩流淌,火山灰弥漫。但就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新的绿意顽强地破土而出,开出鲜艳的花朵。
“当然还有我们的涂鸦…”
“如果少了它的点缀…”
“夜色该有多单调?”
织物上浮现出一些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图案。那是她们年轻时在部族的墙壁上留下的杰作,充满了孩童般的想象力和无所畏惧的快乐。
“最后呢?”茜特菈莉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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