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华尔街人玩资本游戏，普通人看不懂规则。所以我们割他们，理所当然。现在，孟远用技术把规则摊开了——透明化、实时化，人人都能看懂。”
“那些被割的韭菜，现在知道自己被割了，知道是谁割的。所以我们成了众矢之的。”
老人苦笑：“时代变了。以前靠信息不对称赚钱，现在透明时代，再藏着掖着就会被当成骗子。而你，就是那个没看清形势、还想用老办法的人。”
卡尔沉默许久：“父亲，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认罪，出来后去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老人重新戴上眼镜，“但肯定不是继续在华尔街割韭菜。那条路，走到头了。”
卡尔站起来：“我明白了，谢谢您。”
“对了，”老人想起什么，“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见孟远一面。当面告诉他，我输得心服口服。”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去吧。”
三天后，魔都。
卡尔准时出现在孟远办公室。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装，没有以前精致的三件套，看起来像个普通商务人士。
“您的办公室比我想象的简单。”卡尔坐下。
“我不喜欢太复杂。”孟远给他倒了杯水，“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输了。”卡尔看着他，
“我输掉的不只是这场商战、钱和地位，还有我相信了三十年的东西——我相信资本是万能的，只要有足够的钱、资源、人脉，就可以控制一切。”
“但你告诉我，我错了。至少在新时代，资本不是万能的。”
孟远点头：“你能想清楚这些，说明你不笨。但我想问，如果时光倒流，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卡尔思考很久，诚实地点头：
“会，因为那是我唯一会的东西。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怎么在资本游戏里赢。两百年的家族传承，教给我的就是这一套。”
“那你来找我，是想听我说‘其实你也不容易’？”
“不。”卡尔摇头，“我来是想告诉你——小心点，小心变成下一个我。”
孟远挑眉。
“你现在站在道德高地上，代表普通人对抗旧势力。很好，很光荣。”
卡尔认真地看着他，“等你真赢了，等方舟平台成为核心，你会发现权力会腐蚀所有人。到那时，你也会变成你曾经讨厌的样子。”
“我见过太多理想主义者，最后都变成了既得利益者。你也不会例外。”
孟远没有生气，反而点头：“你说得对。权力确实会腐蚀人，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变。”
卡尔愣住：“那你怎么办？”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给自己设了笼子。”
孟远毫不避讳，“方舟平台的股权，我只占30%。核心决策要董事会三分之二通过。董事会里有技术专家、用户代表、各国政府观察员。董事会全票反对，他们可以罢免我。”
“你主动限制自己的权力？”卡尔震惊。
“我不想有一天也变成被推翻的对象，所以提前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卡尔盯着他看了很久，站起来伸出手：“孟先生，这次真的输得心服口服。”
孟远握住他的手：“希望你出来以后，能找到新的方向。”
“我会试试的。”卡尔自嘲地笑，“毕竟，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吧。”
走到门口，他回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会原谅我吗？”
孟远想了想：“我不会原谅，但我理解。你只是在维护你的利益，这没什么错。错的是，你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够了，这个答案够了。”卡尔转身离开。
一周后，纽约。
卡尔站在法庭上，面对媒体镜头，念出声明：
“我承认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以及最近针对方舟平台的商业竞争中，使用了不正当手段。我向所有受到伤害的人道歉，接受法律制裁。”
他的声音很平静。
念完后，他被带走，记者们疯狂涌上来。
卡尔停下脚步，看着那些话筒和镜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输了，但游戏还没结束。新的时代来了，我们这些旧时代的人，要么适应，要么被淘汰。我选择适应。”
他转身上了车。
透过小窗，他最后看了一眼纽约的天空——蓝天白云，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维也纳，哈斯庄园。
弗朗茨盯着墙上的家训：“权力如流沙，握得越紧，流得越快。真正的贵族，不是守住过去，而是创造未来。”
两百年了，他现在才真正读懂。
联盟解体，盟友离散，连奥地利政府都打来电话，委婉地让他“别挡道”。
他给孟远发了封邮件：“孟先生，我想和您谈谈。如果方便，我可以去魔都。”
这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
三天后，魔都。
孟远给弗朗茨倒了杯咖啡，直接坐到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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