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淡笑道:“在下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再见到信王殿下了。只是……”
“只是什么?”秦牧问道。
谢梧轻叹了口气,道:“只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秦牧放在扶手处的手一紧,目光冷冷地盯着谢梧道:“陵光公子是在指责本王?”
谢梧面色如常,淡淡道:“不敢,在下只是觉得……民生多艰,王爷何苦再给他们添上战乱之苦?数月之前兰歌返回南方时尚且是太平景象,如今短短不到两月便已经流民遍地匪患横行,王爷……”
“太平景象?”秦牧嘲讽地笑道:“听闻兰歌公子这几年游历各地,真是难为还能说出太平景象这几个字。旁的不说,年初时本王尚且奉命以剿匪为名前往光州平叛,青州叛乱至今未歇。公子说本王搅乱淮南,那不知青州之乱又是何人挑起的?”
谢梧沉默不语,秦牧只当她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什么陵光公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不过是仗着天问先生弟子的身份,才博得一些虚名罢了。
花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旁边的魏哲轻咳了一声,道:“王爷,陵光公子虽是年轻气盛一时想得不周到些,却也是一片悯恤百姓之心,还请王爷息怒。”
秦牧扫了谢梧一眼,轻哼了一声道:“魏先生说的是,陵光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体恤爱民之心,倒是本王过于苛责了。”
魏哲又看向谢梧,语重心长地道:“陵光公子,非是王爷无事生非挑起天下战乱,实则是泰和帝得位不正,杀父弑君,谋害兄弟,囚禁母后,不配为人君。信王殿下此番,乃是为了匡扶社稷,扶正大庆皇室宗庙啊。”
谢梧抬头看向秦牧,道:“王爷的檄文……兰歌看过。但请恕兰歌直言,杀父弑君之事……王爷若是拿不出证据,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王爷应当也知道……这些日子居家南迁或北上的士人,兰歌并非特例。”
魏哲朝秦牧使了个眼色,秦牧沉声道:“证据……本王自然有,父皇生前留下过两道诏书,一道是废黜秦放太子之位,另一道是立本王为太子。只是消息泄露,秦放因此才恼羞成怒杀父皇。”
谢梧道:“请问王爷,如今……诏书何在?”
秦牧沉声道:“诏书在一个秘密所在,到了合适的时候,本王自然会昭告天下。”
谢梧摇头,轻声道:“王爷可知可为先声夺人?王爷若在起兵之时便公布诏书,或许此时的局面不止如此。况且……世事无常,如果诏书出了什么意外,王爷此举……便是谋逆。”
“砰!”秦牧一掌拍在跟前的桌案上,他目光冷厉地盯着谢梧,冷声道:“兰歌公子这是在教本王做事?”
谢梧叹气道:“不过是在下的肺腑之言罢了。”
“你当真不怕本王杀了你?”
谢梧淡淡一笑道:“兰歌相信王爷不是个听不进谏言的人。”
秦牧在心中冷笑一声,对眼前少年的话嗤之以鼻。
他现在确实不会杀掉他,这个少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对他来说却还是有些用处的。等将他利用殆尽……
“罢了。”秦牧淡淡道,“兰歌公子请坐。来人,上酒菜!”
谢梧微微欠身,拱手谢过后在魏哲的指引下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酒菜上的很快,酒席上秦牧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独自坐在主位上喝着酒,眉眼微垂不知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倒是坐在谢梧对面的魏哲频频敬酒,言语间都是替秦牧拉拢楚兰歌的话。又说起当年和天问先生的交情,仿佛两人真的是多年未见的挚友,他此举是在关照老友的弟子一般
如果谢梧单纯一些,只怕就要当真信了。
只是无论魏哲怎么说,谢梧就是不肯松口加入秦牧的叛军。
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有些固执己见的读书人,坚定地认为信王起兵名不正言不顺不符合君臣之道,又对百姓有害。时不时还要劝说秦牧几句,听得秦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大将军到!”门外传来一声有些刺耳地通传声。也不等秦牧说话,周兆戎身负铠甲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魁梧粗犷的周兆诚不一样,周兆戎身形高大却丝毫不显得壮硕。虽然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却依然相貌英朗气宇非凡。只是与在京城宫宴上的所见不同,如今周兆戎的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戾气。
说起来谢梧去京城一趟,折腾得周家近乎灭门,但却着实没有和这位周大将军打过交道。
比起有勇无谋的周兆诚,周兆戎显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舅舅。”秦牧站起身来,道:“舅舅不是在军中么?怎么回来了?”
周兆戎扫了一眼大厅中众人,目光在谢梧身上停留了片刻。
谢梧只觉得仿佛有一把刀从自己身上掠过,后背不由得沁出了点点冷汗。
“见过大将军。”谢梧跟着魏哲一起站起身来,朝周兆戎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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