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兰萤惊呆了的样子，江暮很是奇怪，满脸胡子中露出精锐的眼眸，略带着一丝疑惑凝着她，等待着接下来她的话语。
“你不信我是江暮？”
“不……你怎么会是江暮？”
林兰萤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的是曾经见过的江暮的样子。那个温雅如玉的男子，仿若谪仙，容色清雅，手持一柄血红色的长琴‘生生’，轻易便能击退镇梦、鼠怪……
那不就是奇侠江暮吗？
“我怎么不是江暮？”
林兰萤还沉浸在震惊中，张口便道：“我是见过江暮的，奇侠江暮，他……不是你。”
闻言的江暮表情有了一丝破裂，带着震惊、恍然、厌恶。他足足缓了半晌，才将心头涌起的愤怒和痛楚强压了下去，开口说道：“你看的那个人，不是江暮！我才是真正的江暮！数年前，我进入苦修，来到了这极地进行磨炼，打造了这方山洞。”
林兰萤缓缓盘坐下去，开始听着这个突如其来，匪夷所思的故事。
江暮接着说道：“有一日，这山洞误闯入一个青年，他浑身是伤，是被外头的怪物们逼迫成惨状，幸好进入我这山洞，才得以幸免。我看他可怜，好生照料，却没想到，我竟然容留了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在他休养着身体伤口差不多的时候，他有一日，竟然趁我在修炼灵力时，下了手——也怪我看他实在可怜凄惨，便没有心生警惕。”
“他不知道从哪里修炼过奇特的功法，竟然将我的一身灵力吸收殆尽，让我失去一身灵力！”回忆到这里，说到这里，江暮几乎是声嘶力竭，咬着牙压抑着死死的愤怒，“我彻底成了废人，而他，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将我山洞中的宝物尽数收了去，包括我的长琴‘生生’。原来，他也认得我，知道我是江暮……竟然在离开极地之后，顶着我的名号！”
越说，江暮是越愤怒，但由于身体虚弱，气力不支，不禁用力的咳嗽了起来，一具枯瘦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林兰萤张了张嘴，还是震惊不敢相信的。
她看到过的江暮，不仅是个谪仙一般的人，而且也算是个有侠义风范的人，不只救过自己，也救过北空学院的多少人，而这么一个人，现在却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根本没有理由欺骗她。
现在的他，仿佛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他没有必要编造这么一个谎言来骗她。
江暮咳嗽完毕之后，接着说话，声音里多了一丝凄凉与苦涩：“我在这严寒极地苟延残喘，想死又不甘心！我怎么能够甘心！我江暮一生做尽好事，从来正气凛然，没有做过一件恶事，唯一的梦也不过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却为何落到这种地步？”
林兰萤此时已经有几分相信他了。
实际上林兰萤一直对她看到过的江暮有几分怀疑。因为按着她听过的传闻，知道江暮应当近四十岁的年纪，可她看着的江暮，也不过二十多岁。原本以为是他长得年轻，但现在结合这件事来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她也知道，从前的江暮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所以很多人都是凭着他的武器知道他，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像无星楼主星祭司、君院长他们错认江暮也是十分有可能。
况且她也听白辰离提起过，江暮是近年来忽然一直频繁出现在江湖中，和之前的行径大相径庭。
种种的一切串联起来，故事就完整了。
“你现在相信我吗？”江暮忽然又问道。
林兰萤轻轻点了点头：“我信您。”
江暮这才觉得郁结的心情舒展了一些，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充满绝望的心境：“可是你知道又能如何，你也走不出这极地，抓不到那顶着我名号的恶人！”
林兰萤汗颜。
江暮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没有一天没有想亲手屠了那恶人的，可是我已然是个废人了，就是做梦都想着报仇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的江暮，已经没有了传闻中的意气风发。也的确是，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救了无数的人，结果却是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变成如此遭遇，又有谁能够坦然认命呢？
林兰萤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干脆转移了话题：“您在这里也呆了许久吧？”
“是。”江暮说道，“但我也记不清具体日子了。我当年为了闭关修炼，在这里放了不少干粮，就靠着这些干粮艰难度日，现下也差不多快吃完了……”
一说起这些年来的艰难生活，江暮的语气恹恹的，指了指身旁的箱笼，道：“你要吃点吗？”
“现不用。”林兰萤摇了摇头，她现在并不饿，也还有力气，还是留着点食物吧。
不过，她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当年，您是怎么进入这极地的？”
说起来，她更想关注的点是，江暮大人您为何要到这种地方来修炼？难道是为了挑战自己吗？果然，大神就是大神，思想和凡人是不一样的。
“当年我灵力鼎盛！”江暮豪气万千地说道，“这么一个地方，又能耐我如何呢？我还寻到了这么一个地下空间，便开拓了这个山洞，都是我一己之力完成！”
说罢，他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眸看着林兰萤。
于是林兰萤十分配合的鼓起掌来，叫道：“不愧是江暮大侠，果然英勇非凡！实在太厉害了！”
闻言的江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才意识到自己许久都不曾展露笑容了。
“只可惜，自己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丧了下去，长呼了一口气，叹道，“想我江暮一生英勇，多少人敬畏我、佩服我，却被小人所害，变成废人，估计这一辈子就要死在这里头了。”
听着江暮丧气的话语，林兰萤心中汗颜，连忙好声安抚。
“不会的不会的，老天爷不会让小人得志，英雄没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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