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那位……中毒,快……快死了……”侍女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带着哭音重复。
柳玉春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侍女的手。
“不会的……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眼神却彻底慌了,“她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
她像是疯了一般,连外衫都来不及披,素面朝天,跌跌撞撞地就朝着殿外冲去,仿佛要去亲自验证这是一个荒谬的谎言。
“那个时候……那么难她都熬过来了!她怎么可能倒在现在?!”
混乱的话语散在风里,不知是在质问命运,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
柳玉春一路奔至御书房外,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然而,早已得到消息的翠云却早就远远的等在通往御书房这条路的假山处,死死拦住住了情绪失控的贤贵妃。
“娘娘!不可啊!”
翠云双眼红肿如桃,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奴婢知道您与我家娘娘情深义重!可陛下正在里面,您现在万万不能进去!娘娘她……她早就交代过,陛下对您早已起疑,您此刻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翠云心中泣血。
里面那位主子已是生死未卜,若外面这位一心为主的贤贵妃再折进去,两位小殿下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就真的再无依靠了。
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拦住!
柳玉春一把攥住翠云的衣袖,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一双美目此刻迸射出骇人的光芒,紧盯着她:“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中的毒?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她!”
翠云泪如雨下,拼命摇头。
她敢说吗?
她能说怀疑那下毒之人,正是此刻在里面扮演痛心疾首的帝王吗?
在这宫禁之内,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成这事?
她不信陛下不知情!
巨大的悲愤与无奈在她心中冲撞,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句绝望的“奴婢不知”。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指控,转而哀声恳求:“奴婢不知,所以才在此处拼死拦着您!只求娘娘……求娘娘冷静,日后能为主子查明真相,揪出那幕后黑手啊!”
她将御书房被留膳之事和盘托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极致的愤怒在柳玉春体内翻涌,却在听到“御书房”、“陛下留膳”这几个字眼时,骤然冷却,凝成一声冰锥般的冷笑。
“果然……是他。”
她就知道,那人从未放弃对将军府的忌惮与铲除之心!
以往找不到机会,如今,终于被他等到了!
她不是没有提醒过杨晚清。
那个固执的女人!
为何不听她的?
当初若肯狠下心肠,直接了断了他,扶持幼帝上位,何至于有今日!
可她偏偏念着什么“杨家世代忠良,绝无篡逆之心”的愚忠!
此刻,柳玉春已分不清心中是“怒其不争”更多,还是那蚀骨的“恨意”更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绪飞转。
她这般失态地跑来,必然已落入无数眼线之中,此刻若退,反而显得心虚。
既然如此,不如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她用力掰开翠云紧拽着她的手指,眼神决绝而冰冷:“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既然你不知道是谁,那本宫就用自己作饵,亲自把这幕后之人钓出来!你看好了,好好看看待会儿那些女人,谁的脸色有异!”
翠云被贤贵妃话语中的决绝与狠厉震住,一时懵在原地。
与此同时,远离皇宫的寺庙禅院内。
凤吟正端起茶杯,心头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悸,手下意识一抖,那白瓷茶杯竟“啪”地一声应声而裂!
滚烫的茶水溅了她满手,瞬间红了一片,她却浑然不觉疼痛,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的手!”
一旁的扶光见状,脸色一变,立刻绕过石桌,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将她烫伤的手迅速浸入一旁盛满冷水的木桶中。
直到冰凉的触感袭来,凤吟才猛地回过神。一股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混合着茶香与他身上淡淡的书卷气。
她愕然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
“我……手不疼,水不烫的。”
她试图解释,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恍惚。
扶光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水中那只已明显红肿的手上,语气带着不悦:“这叫没事?你自己看看!”
凤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心那片刺目的红让她怔住。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在他紧握着她手腕的地方。
那目光过于直接,让谢安瞬间察觉失礼,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连退两步。
衣衫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耳根微红,慌忙解释:“抱、抱歉,是在下一时情急,唐突了姑娘。”
凤吟只淡淡“嗯”了一声,将手从水中抽出。“无事,多谢。”
此刻,那股莫名的心慌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让她再无品茶的闲情,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
谢安却拦住了她,“你的手……不上点药吗?你等着,我去向小师傅讨些烫伤膏来。”说罢,不等她回应,便转身快步离去。。
凤吟未置可否,看着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先回到了暂居的禅房。
她愣愣地坐在窗边,看着自己红肿的手。
不对劲。
她确信自己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为何普通的茶杯会无故碎裂?
不应该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想起了善之前说的话。
难道是真的?
凤吟猛地站起身,暗道一声“不好”!定是那边出事了!
她必须立刻回去!
她疾步走向院门,却迎面撞上了拿着药膏匆匆返回的谢安,他身后还跟着那位小沙弥。
身后还跟着那个小和尚。
“姑娘要出去?”
谢安见她神色匆匆,关切问道。
凤吟目光扫过他手中的药膏,只仓促应了一声,便要侧身而过,心中焦急如火。
“施主,请留步。”
小沙弥却上前一步,平静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您此刻不宜外出。您所忧心之事,大师已然前去处置,还请您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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