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哥，喝点水歇一歇。”
宋陵接过杯子，站在一旁将杯中的水饮尽，然后他放下杯子，抬头看向林氤，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小氤，我可否借用一下你的浴室，这件道袍脏了，我洗个澡换件衣服。”
“当然可以了，这里有件我爸爸没穿过的浴袍，宋陵哥，你别介意。”
林氤说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浴袍递给了宋陵。
宋陵点了点头：“谢谢。”
他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关上浴室的门。
浴室里面，水汽弥漫，蒸腾的雾气缭绕，宋陵的视线有些朦胧，他走到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喷洒在他的脸上。
温暖的水流浇灌着宋陵的身体，他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的滋润，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一些，他低头微微睁开双眸，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和倦怠。
他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几日出去，他确实找到了解决林氤身体问题的办法，但是……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一个用邪术堆积出来的假象，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的办法，只有不断的窃取他人的灵魂力量，来暂时阻碍诡异灵体的靠近。
看似解决了，但那该死的东西依旧在腐蚀林氤的血肉和骨骼。
宋陵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痛苦和迷茫。
他到底该怎么做，是放任事情继续发酵，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还是……
用他人的命来换他的命，一但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直至他正常死亡。
他该怎么选择？
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林氤看向自己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他真的不想看见他死，真的不想看见他死，他甚至可能会因为他的死而痛苦一辈子。
可是……
他活着就意味着更多人要死，他学道法的初衷是为了救人，可是现在他却在犹豫，他的理智和感情在疯狂的冲突。
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宋陵闭上了眼睛，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重新睁开眼睛。
他将自己已经脏了的道袍丢进了垃圾桶，同时，也丢掉了自己曾经的初衷和信仰。
当宋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氤瑟缩在床脚。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中带着惶恐，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些什么，整个人显得十分脆弱。
宋陵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边，蹲在了林氤的身旁，他低声唤道：“小氤？”
“……完了，契约断了，他，他们肯定死了，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不想失去庇佑……我想活着……”
林氤的脸上全是泪痕，他浑身哆嗦着，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没有焦距，他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破败的瓷娃娃。
看着这样脆弱的林氤，宋陵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疼惜。
他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害怕，别担心，相信我，有我在会没事的……”
“……”
林氤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他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宋陵的胸膛，他的胸膛温暖宽阔，他觉得安心了许多。
宋陵的心脏跳动着很有力，一下又一下，每次跳动，都像是敲击在林氤的心房上，让他的心跳加速。
“宋陵哥……”
林氤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头看着宋陵，他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满是渴望。
宋陵微微愣了一下，他垂首看着怀中那瘦弱的身躯，眼中满是疼惜之色：“小氤，你想说什么都没事，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林氤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他的笑容很美，像是春风拂面，温暖而明媚。
他伸手拉住了宋陵的手掌，宋陵的掌心很厚实，很温暖，给予他安全感。
林氤觉得很满足，满足之余心中还有些酸涩，他不敢奢求太多，不想麻烦他，他只想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段时间，他也心甘情愿。
林氤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宋陵的手背上，他的呼吸很急促，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儿一般。
“宋陵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林氤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带着一股柔软的触碰感，让宋陵的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小氤，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宋陵的话语中透露着坚定和认真。
林氤松了一口气，他的脸颊在宋陵的掌心蹭了蹭，就像是一个贪恋温暖的孩子一样。
“宋陵哥，我办了件错事，别讨厌我……”
“不讨厌你。”
“我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签下契约，让一只鬼去使莫云殇变成傻子，危机的时候再杀了他。可是他没成功，契约断了，他也被除掉了，我没想害他，我只是不想让爸爸妈妈在乎他，宋陵哥，我做错了吗？”
“错了。”
“对不起……”林氤有些不安，他低下头去，声音中充斥着愧疚。
“不要道歉，你错就错在用自己的身体做为代价，你应该直接来找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宋陵的话音刚落，林氤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来，眼眶红了一圈，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和后怕。
“我不想害人，我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失去父母的庇佑，没有任何能力留下你，也没有任何能力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
“我不想被那些鬼吞食干净，我想跟宋陵哥一起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我害怕我变成你最讨厌的模样。”
宋陵听着这番话，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他伸出手来轻轻擦拭林氤眼角的泪珠，他轻叹一口气：“傻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你，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没变过。”
他说完这句话，林氤的眼眶中瞬间涌出滚烫的泪水。
他的手臂抱紧了宋陵的腰，脸颊贴着宋陵的胸膛，声音哽咽道：“谢谢你，宋陵哥，谢谢你愿意接纳这样恶毒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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