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深邃莫测的目光,牢牢定格在站在最前方、沉默的张祁灵身上。
“哟——”
予恩拖长了尾音,声音里充满了夸张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调侃。
“这不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三爷吗?”他歪了歪头,视线在吴携和张祁灵之间来回扫了一下,“来得可真是……恰到好处啊。是来给陈四爷送行,还是……”匕首在陈皮脖子上轻轻蹭了蹭,“……来见证点别的?”
被匕首制住要害的陈皮,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的吴携,喉咙里发出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兔……崽……子……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剧烈的愤怒和屈辱让他枯瘦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予恩像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瘆人。
“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搞不清状况?”
他手中的匕首微微调整角度,锋利的刀锋在陈皮脖颈上那条血痕旁边又极其缓慢、极其刻意地划开一道新的、浅浅的伤口,血珠瞬间沁了出来。
“现在……是我说了算。”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张祁灵自始至终,那双眼眸就没有离开过予恩。
他紧握着黑金古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紧盯着予恩手中的匕首和陈皮脖颈上刺目的血痕。
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凑近吴携,用气声嘀咕。
“我滴个乖乖……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性、这么狠了?海底墓那会儿也没见他这样啊……”
吴携心脏狂跳,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紧,但努力维持着镇定。
“予恩!冷静点!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别伤了四阿公!”
予恩歪着头,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吴携的话,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表情。就在这看似松懈的瞬间!他眼中精光一闪!
“张祁灵——接着!”
他捏着匕首的左手手腕极其隐蔽地一翻!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形状不规则的小物件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快、极刁钻的弧线,射向张祁灵的面门!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向张祁灵的小黑影所吸引!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它移动!
他扣住陈皮手腕的右手猛地一推一送!横在陈皮脖子上的匕首收回!
陈皮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本就年老体衰,加上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向后猛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幸亏旁边他一个反应还算快的手下惊呼着扑上来,将他扶住!
而予恩本人,则借着这一推的反作用力,身体向后轻盈地一旋!深色的冲锋衣下摆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以惊人的速度,眨眼间就消失在洞穴深处那片黑暗的甬道之中。
只留洞内众人惊愕、愤怒、凝重的复杂情绪。
“混……混账东西!”
被手下扶住的陈皮,惊魂未定,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看着予恩消失的方向,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指指着黑暗,嘴唇哆嗦着,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充满屈辱和暴怒的咒骂。
张祁灵左手紧握着予恩扔过来的瓶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紧紧锁定着予恩遁走的方向,——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被触及遥远记忆的茫然与震动。
“追——!!!”
一声饱含屈辱、暴怒和杀意的嘶吼猛地从陈皮干瘪的胸腔里炸开!这声音嘶哑尖锐,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阵阵令人心悸的回音。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指向予恩消失的黑暗甬道,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抖如筛糠,脖子上新划开的伤口又有血珠渗出。
洞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若有若无地飘来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戏谑和冰冷的兴奋,清晰地送来了几个字。
“呵……游戏……才刚开始呢,各位。” 声音袅袅消散。
陈皮的手下们这才如梦初醒,几个人慌忙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被推得差点摔倒、还在剧烈喘息和颤抖的老爷子。有人拿出简易的止血药粉,手忙脚乱地想往陈皮脖子上的伤口上按,被陈皮烦躁地一巴掌拍开。
站在稍前位置的张祁灵,似乎没有听到陈皮的怒吼和予恩的挑衅。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予恩最后抛给他的那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小瓶子。
张祁灵深邃的目光落在瓶身上,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带着困惑的迷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冰凉的表面……
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被轻轻触动。画面模糊地闪现——是阳光透过老式四合院窗棂的温暖午后?还是某个弥漫着草药苦涩气息的昏暗房间?一个模糊的身影(予恩?)将类似的小瓶子塞进他和黑瞎子的手里……是了,是谢礼。当时说是……什么来着?止血丹?还是……补气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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