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李强和赵龙(他不知何时又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惊心动魄的声响,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们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引起什么可怕的后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当他们亲眼目睹那团遮天蔽日的黑雾被完全吸入那个似乎没有尽头的黑色大碗里时,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瘫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呜咽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用颤抖的手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一般。此时此刻,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深深的恐惧和后怕。
孙超则显得镇定得多,只见她迈着轻盈而谨慎的步伐走到房间中央,轻轻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原本还在剧烈翻滚的黑碗捧在手心里。那只黑碗通体漆黑,宛如墨玉雕琢而成,触手生寒,冰冷彻骨。孙超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黑碗,然后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仍然心有余悸、满脸惊恐之色的人们,轻声说道:“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全靠这件‘收池符’和这个‘收池碗’啊!它们可是我们收池一脉祖传下来的法宝呢,如果没有它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显然也是心有余悸。然而,尽管如此,大家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因此而消散殆尽,相反,它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沉重与压抑。
曲力望着眼前这片狼藉 -- 地上散乱破裂的香烛、被黑雾冲击得东倒西歪的体操垫、哑铃、篮排球撒得到处都是,最刺目的是地板上那个被黑雾腐蚀得焦黑一片的古怪圆形阵图 -- 他心里翻江倒海:这所看似普通的重点高中底下,到底埋藏着多少骇人听闻的秘密?那保安临死前承受了怎样的冤屈和痛苦,才会酝酿出如此恐怖的怨气?这碗真能管住它吗?它的核心怨念,真的平息了吗?“呜 --”一阵穿堂风不知从哪个破窗钻进,那扇被撞得有些变形的门再次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响,如同鬼魂的叹息。这声音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曲力的心脏!他瞬间绷紧全身,屏住呼吸,瞳孔因为过度惊吓而急剧收缩,死死盯住那扇门缝里的黑暗。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几人压抑不住、粗重不匀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器材室里回荡、碰撞。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突然,“啪嗒”一声轻响,是赵龙手里把玩的钥匙链没拿稳,掉在地上金属碰撞的声音。这微小的声音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不啻于一声炸雷!“啊!”张小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抱住了头。孙超也眉头一拧,手中的黑碗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不大妙!”李鹏(他之前一直守在门边没出声)猛地抹了一把额头上冰凉黏腻的冷汗,声音干涩发抖,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动静太大了!怕是惊动了那个东西……那 ‘鬼胎’ 的气息……更躁动了!它在提前觉醒!必须立刻找到张丽丽,快!” 他一把推开半掩的门,探出头焦急地向外张望。一直还算镇定的张小天,此刻脸上也爬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我去找!曲力,你懂这些,快想想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就要往外冲。曲力脑中一片混乱,保安的怨灵、收池的黑碗、鬼胎的躁动……种种恐怖画面碎片般冲击着他的神经。恐惧几乎淹没理智,但在张小天喊他名字的瞬间,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感应仿佛被点燃了 --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右手,拇指在中指指腹上几个特定指节飞快地连点数下,一种灼热而熟悉的气息顺着他指尖涌入经脉。他闭眼又猛地睁开,脱口而出,声音是自己都没料到的急促与冰冷:“天罡移位,地煞冲宫,阴阳逆流,子时鬼门开!大凶……顶多半个小时!快!去操场看台后面的体育器材保管室!她在那里!必须赶在鬼胎彻底觉醒前找到她,不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冻彻灵魂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他,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同时睁开,盯住了他们每一个人。沙漠夜晚那带着沙砾的凛冽寒风呼啸着,卷起枯叶与尘土,远处不知是风啸还是真正的呜咽声,隐隐传来,钻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赵龙!李强!”曲力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两个,立刻去操场后门那边!如果看到她往那边跑,别犹豫,想办法拦住!压住了!” 他语速飞快,同时从自己随身背着的破旧帆布包里,哗啦两声,抽出了两根沉甸甸、布满红褐色锈迹的老旧水管 -- 像是从废弃工地上捡来的。这是他之前放在包里预备防身的家伙。赵龙和李强接过冰冷的铁管,入手沉重,手心全是滑腻的冷汗。李强看着手中的凶器,又抬头望望走廊深处无边的黑暗,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这、这地方太邪门了……那、那东西……”“少他妈废话!”张小天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得近乎狰狞,“再磨蹭下去,咱们全得死在这儿给那鬼东西当点心!”被他这一吼,赵龙和李强浑身一激灵,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和仅存的一丝凶狠。两人咬紧牙关,像是要把恐惧嚼碎咽下去,抓着水管,头也不回地朝着体育馆后门的方向发足狂奔,身影很快就被浓重的夜色和漫天沙尘吞没。曲力立刻看向一直瑟缩在孙超身边,脸色比张小天还要惨白几分的王明。“王明,”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你不行,现在什么都别管,立刻回宿舍!锁好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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