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秣马厉兵,明日拂晓,对竟陵东、北两门发动佯攻。”
“声势越大越好,吸引吴甫之的,全部注意力!”
“慕容楷,你率步军主力,继续在此与吴甫之对峙。”
“务必让他相信,我慕容垂,仍在竟陵城下!”
“其余众将,”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那些,跟随他南征北战的狼鹰骑将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信任与决死之意。
“随我亲率五千狼鹰骑精锐,卸重甲,携十日干粮,只带弓弩短兵。”
“今夜子时,人衔枚,马裹蹄,绕行西北,强穿鬼哭涧!”
“什么?!”尽管有所预感,但当慕容垂真的说出这个,疯狂的计划时。
帐内还是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王爷!鬼哭涧险恶异常,五千精锐乃我军根本,若有闪失……”
“叔父!您万金之躯,岂可亲冒此奇险?”
慕容垂猛地一挥手,制止了所有的劝谏。
他走到帐壁旁,取下那柄,伴随他多年的“断岳”槊。
手指拂过冰冷的槊锋,眼中是义无反顾的决绝。
“襄阳危在旦夕,三哥生死未卜,我慕容垂,岂能在此坐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铿锵,“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鬼哭涧是绝路,也是生路!若能凿穿此路,直插襄阳。”
“不仅能解友弟之围,更能与三哥前后夹击,大破阿提拉于此地!”
“此战若成,荆襄可定,大燕危局可解!”
他环视众将,目光如电:“我意已决!”
“诸君,可愿随我,行此九死一生之路,建此不世奇功?!”
短暂的沉默后,帐内爆发出低沉的、却无比坚定的回应:
“愿随王爷!九死无悔!凿穿鬼哭涧!驰援襄阳!”
困于竟陵城下的猛虎,终于发出了,挣脱枷锁、搏命一击的咆哮。
子时将至,五千狼鹰骑精锐,如同暗夜中流动的阴影。
悄然离开了,喧嚣在即的主营,向着西北方向,那片被称为绝地的鬼哭涧。
开始了他们,史诗般的死亡行军。
第二幕:死亡行
慕容垂率军,一进入鬼哭涧的地界,仿佛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高耸入云的山峰,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即使在白天,林间也显得幽暗昏惑。
巨大的古木盘根错节,粗壮的藤蔓如同怪蟒般,从树枝上垂落,织成一道道障碍。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层。
踩在上面湿滑松软,混杂着尖锐的碎石,行走极其困难。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湿雾。
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瘴气。
“咳咳……这鬼地方的雾气,吸进去喉咙发痒。”一名骑兵,忍不住低声咳嗽。
“闭嘴!噤声!”带队的老兵,低声呵斥。
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活过来的、张牙舞爪的树林。
慕容垂走在队伍最前面,手持“断岳”槊,既是开路利器,也是支撑身体的拐杖。
他那匹心爱的“紫流星”战马,此刻也失去了平日的飞扬神骏。
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主人身后,不时发出不安的响鼻。
所有的战马,都已被卸去重铠,马嘴被皮套紧紧勒住,防止它们发出嘶鸣。
行军的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根本没有路。
只能在向导老猎人的指引下,在几乎垂直的崖壁上攀援。
在齐腰深的冰冷涧水中跋涉,在密不透风的荆棘丛中,砍出一条勉强通行的缝隙。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从队伍后方传来,随即是重物滚落山涧的沉闷声响。
一名士兵,在攀爬湿滑的岩壁时失足,瞬间就被黑暗的深渊吞噬。
没有人说话,只有更加粗重的喘息,以及死死压抑住的恐惧。
死亡,如如影随形,这仅仅是开始。
色彩斑斓的毒蛇,在树枝上盘绕,悄无声息地发动袭击。
拳头大的毒蚊嗡嗡作响,被叮咬处,立刻红肿溃烂。
夜晚宿营时,狼群幽绿的眼睛,在黑暗的林中闪烁,低沉的嗥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不得不分出精力,时刻警戒,疲于应付。
那无处不在的瘴气,开始显现威力。
不断有士兵出现头晕、呕吐、发热的症状,体力迅速流失。
随军的医官束手无策,只能给他们灌下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效果甚微。
倒下的人,只能被无奈地留在原地,听天由命。
预计十日的干粮,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以及体力消耗下,迅速减少。
第五天开始,就已经需要严格配备。
士兵们嚼着干硬冰冷的肉干,就着涧水吞咽,眼神中的光芒日渐黯淡。
慕容垂与普通士兵一样,徒步跋涉,分食同样的口粮。
他的嘴唇干裂,脸上被树枝划出了,数道血痕。
华美的战袍,早已被刮得破烂不堪,沾满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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