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吃完红薯就走。”她低下头,红薯的甜突然有点发涩。
小璇玑看出她的不舍,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再玩会吧!”
屋后的坡上长满了酸枣树,红通通的果子挂在枝上,像串小灯笼。
小璇玑爬上一块大石头,指着远处:“你看,过了那边,是不是就能到你家了?”
琅璇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东边的梁顶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像条燃烧的带子。
早上她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手心磨出了新伤,脚底板起了水泡。
可现在再看,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是呀。”她坐在石头上,看着小璇玑摘酸枣,小小的手被刺扎了也不在意,“绕过三道沟,就到了。”
“那我以后去找你玩好不好?”小璇玑把摘好的酸枣塞进她兜里,红彤彤的果子硌着她的手心,“我可以给你带红薯,你给我讲故事。”
琅璇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酸枣上,溅起小小的红痕。
她伸手抱住小璇玑,把脸埋在她红棉袄的布料里,布料软软的,带着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好。”她哽咽着说,“我等你来,我给你讲故事,讲以后的事。”
小璇玑被她抱得有点痒,咯咯地笑起来,也伸出小手抱住她:“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想外婆了?”
“嗯。”琅璇玑点点头,把眼泪蹭在她的棉袄上,“我该回去了,外婆会担心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线。
小璇玑把自己的虎头鞋脱下来,塞到琅璇玑手里:“你穿这个吧,你的鞋破了,走路会疼的。”
虎头鞋还带着小璇玑的体温,软软的,暖暖的。
琅璇玑摇摇头,把鞋推回去:“我穿着你的鞋,你穿什么呀?”
她从兜里掏出颗最大的酸枣,塞到小璇玑嘴里,“这个留给你,等我下次来,再给你带红薯干。”
小璇玑含着酸枣,酸得眯起了眼,又甜得笑出了声。“拉钩!”
她伸出小拇指,“你一定要再来!”
琅璇玑的小拇指勾住她的,指尖相碰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下坡的时候,小璇玑一直送她到沟口。
她站在南瓜藤爬满的竹门外,挥着小手喊:“琅嬛,你下次要快点来呀!我会想你的。”
琅璇玑回头挥了挥手,不敢再看,怕自己走不动。
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土路上,兜里的酸枣硌着掌心,怀里的布娃娃贴着胸口,暖得像颗小小的心。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底板的泡好像不那么疼了,硌脚的石子也像是变成了酸枣的甜味。
风从西边吹过来,带着外婆家的方向的炊烟味,她忽然想起灶台上的纸条,想起外婆肿着的脚踝,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路过第二道沟时,风停了,天上的星星开始亮起来,像琅嬛数过的那些。
她摸出颗酸枣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又甜得笑出声。
走到梁顶时,她回头望了望,第三道沟的方向亮着灯火,像颗温暖的星。
她对着那个方向,轻轻说了句:“我会回来的。”
怀里的布娃娃好像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应她。
夜风吹过梁顶,带着野草的腥气,却不冷了。
琅璇玑攥紧了兜里的酸枣,加快了脚步。
她知道,外婆在等她,而远方,有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也在等着她。
那些疼,那些难,那些翻山越岭的路,原来都是为了让她明白,不管走多远,总有个人在等你,总有份甜在前方。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过去,也通往未来的路。
月光漫过第三道沟时,璇玑终于看到了外婆家那盏昏黄的油灯。
篱笆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就见外婆正坐在灶门前打盹,膝头还放着没纳完的鞋底。
听见动静,老人猛地惊醒,眼里的慌急在看到她时慢慢化成水:“丫头,可算回来了。”
璇玑扑过去抱住外婆的胳膊,掌心的酸枣硌着老人的布衫。
“外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她掏出兜里的红果子,酸枣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外婆的手指抚过她磨破的裤脚,叹了口气,却没多问,只把灶上温着的粥端下来:“先喝口热乎的,给你留了红薯。”
粥里飘着南瓜香,璇玑喝着喝着,忽然想起小璇玑满是黄浆的小脸,忍不住笑出声。
外婆奇怪地看她,她就把酸枣递过去:“尝一个,是甜的。”
夜里她躺在吱呀作响的土炕上,怀里的布娃娃贴着心口,红线缝的胳膊硌着她的掌心。
窗外的星星眨着眼,像小璇玑亮晶晶的眼睛。
她摸出那颗最大的酸枣,放在枕头边,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红棉袄的小姑娘近一点。
日子像院角的南瓜藤,悄悄往前爬。
外婆的脚渐渐消肿,璇玑每天帮着晒谷、喂鸡,闲下来就坐在门槛上,给布娃娃缝新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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