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之行,并非探亲,而是掘墓。
飞机舷窗外,云层厚重,如同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往事。此行目标,是危暐(VCD)位于福州的老宅。根据马强在纺织厂崩溃前的零散供述,以及“幽灵”账号的首次活跃IP定位,都指向这个被危暐称为“权力摇篮”也“骸骨埋藏地”的祖宅。那里,或许藏着最终的名册,那份记录着“红房间”所有成员,乃至更多沉默共犯的终极名单。
带队的是陶成文和鲍玉佳,成员几乎囊括了核心调查组:张帅帅、曹荣荣、孙鹏飞、沈舟、魏超、马文平、程俊杰、梁露。令人意外的是,付书云和林奉超也在列——前者作为对危暐及其家族最“了解”的“纪念碑”,后者则是被上级指定,代表地方配合调查,实则监控。马强戴着手铐,由两名干员押解,作为“向导”。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纺织厂的那场未燃之火,已烧尽了他最后的生气。
老宅隐于福州一片颇具年代感的干部大院深处,青砖围墙,绿藤缠绕,外表低调,甚至有些破败。推开那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陈旧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某个被时光遗忘的宗祠。
宅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深邃、空旷。高大的厅堂,光线昏暗,仅有几缕阳光从高处的气窗射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仿古的家具蒙着白布,像一具具静默的尸骸。墙壁上挂着一些褪色的合影,多是危暐父亲在不同任职时期与各级人物的留念,每一张笑脸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权力网络。
“根据马强的说法,危暐小时候的日记里提过,老宅有个地窖,后来被他父亲改成了隔音的‘静思室’。”魏超压低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搜寻地窖入口的过程并不顺利。宅子的结构颇为复杂,房间众多,走廊迂回。众人分散开来,仔细检查着每一寸墙壁和地板。
曹荣荣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身体微微发抖。这里的空气,让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她的目光落在壁炉上方一张巨大的全家福上——年幼的危暐站在中间,穿着小西装,脸上是符合那个时代的标准微笑,但他的眼神,却与这宅子的气息一样,透着一种早熟的、冰冷的空洞。
“就是这里……”曹荣荣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感觉……他好像还在这里。”
(一) 旧影触发:客厅里的暴力回响
孙鹏飞正在检查壁炉内部,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曹荣荣苍白的侧脸。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曹荣荣身边,指着全家福旁边一块颜色略新的地板。
“荣荣姐,”孙鹏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愧疚,“你……还记得这里吗?”
曹荣荣的视线聚焦在那块地板上,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那个她试图尘封的、充斥着恐惧与羞辱的夜晚,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夜,危暐因为一笔关键的投资失利而情绪暴躁。曹荣荣当时作为他的首席财务官,试图安抚并了解具体情况。他们就在这间老宅的客厅里。
“当时……VCD就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孙鹏飞的声音低沉,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张帅帅、陶成文、鲍玉佳等人纷纷围拢,连原本在检查其他房间的沈舟、马文平、程俊杰和梁露也走了过来。林奉超站在稍远的廊柱阴影里,面无表情。付书云则靠在一张蒙着白布的沙发旁,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地板。
“他当时喝了很多酒,”曹荣荣的声音带着颤音,接过了话头,她需要说出来,需要有人见证,“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补救。他突然就把酒杯砸了……”
【回忆开始】
年轻的危暐(VCD)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因酒精和愤怒而扭曲。水晶酒杯砸在那块颜色略深的地板上,碎片和猩红的酒液四溅。
“补救?老子需要补救什么?!”危暐低吼着,几步冲到曹荣荣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完了?嗯?跟我爸那些落井下石的‘朋友’一样?”
曹荣荣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仍努力保持冷静:“VCD,你冷静点!我是想帮你!”
“帮我?”危暐嗤笑一声,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她的脸颊,力道不轻,“用不着!老子有的是办法!”他环顾这间象征着家族权势的客厅,语气变得更加乖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啊?在这屋里,我爸跺跺脚,福州都得颤三颤!我小时候在这里打破个花瓶,都没人敢放个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官二代”身份的病态依仗和炫耀,仿佛这层身份是他所有行为的通行证和免责牌。
“我没有质问你,我是……”曹荣荣试图解释。
“闭嘴!”危暐猛地将她掼倒在地,她的额头恰好磕在那块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传来,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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