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殿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罗彬刚在鸿胪寺的席位上坐定,还没等他将案几上的御酒研究出个配方,一名身着广信宫服饰的侍女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道:
“范公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罗彬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这女人,宴席都快开始了,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抬眼望向高台,只见李云睿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全场,但眼角的余光分明是落在自己这个方向。
无奈,罗彬只得起身,在众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走向高台。
来到李云睿的案前,罗彬躬身行礼:
“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李云睿并未让他起身,而是微微侧过身子,用手帕掩着唇角,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勾人的慵懒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闲儿,你之前的‘诊治’,似乎并未除根啊。本宫这心里,偶尔还是觉得闷得慌,不甚爽利。”
她说着,目光盈盈地看向罗彬,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
“待会儿夜宴结束,闲儿若是得空,再来广信宫一趟,好好给本宫‘看看’,可好?”
这语气,这神态,亲昵得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彬甚至能感觉到对面太子席位上投来的那道灼热而带着不满的视线。
又来了!
这疯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拉仇恨!
罗彬心里骂娘,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含糊应道:
“殿下凤体要紧,若宴后陛下无其他安排,臣自当尽力。”
虽然大晚上入宫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去治病的,庆帝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在他准备告退,回到自己那虽然靠前但至少安全的座位时,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在北齐正使的陪同下,一身朴素文士袍、精神矍铄的庄墨韩,缓步走进了大殿。
庄墨韩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这位名满天下的文坛泰斗,无论在南庆还是北齐,都享有极高的声誉。
殿内众多文官,甚至不少武将,都自发地站起身来,向他投去尊敬的目光,许多年轻官员更是激动地躬身行礼。
庄墨韩面带谦和的微笑,一一颔首回礼,姿态从容。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与正准备退回座位的罗彬有了一个短暂的交汇。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罗彬清晰地看到,庄墨韩极其隐晦地、几不可查地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有庄墨韩空空如也的手,如同一声警钟在罗彬心中敲响!
不是诬陷抄袭?庄墨韩这是在暗示我,长公主的计划,并非我之前所料想的那样?
那她准备的所谓“礼物”到底是什么?这疯女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罗彬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刚才与庄墨韩的眼神交流从未发生。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
“陛下——驾到——!”
霎时间,整个祈年殿内所有人,无论官职大小,国籍为何,全都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整理衣冠,躬身垂首。
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庆帝,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入大殿,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蟠龙金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在殿内回荡,彰显着无上的皇权威严。
“众卿平身。”
庆帝的声音平稳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今日夜宴,是为庆贺我庆国与北齐化干戈为玉帛,亦是犒赏礼部、鸿胪寺众卿和谈之功。诸位不必拘礼,尽情欢饮即可。”
“谢陛下!”
众人再次叩谢,这才纷纷落座。盛大的宫廷夜宴,正式拉开序幕。
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们如同穿花蝴蝶般,将一道道制作精美、香气四溢的御膳珍馐端上各张桌案。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响起,一队舞姬翩跹入场,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然而,这满殿的繁华与喧嚣,似乎都与罗彬无关。
他打定了主意要当个透明人,一坐下,目光就锁定在了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宫廷菜肴上。
嗯,这水晶肘子看起来不错,火候到位;
这清蒸鲥鱼,肉质鲜嫩,保留了原汁原味;
还有这蟹粉狮子头,入口即化……宫里的御厨,水平确实比食为仙的还要高上一筹!
他一边在心里品评,一边就着醇香的御酒,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起来,仿佛周围的一切歌舞升平、暗流涌动,都不如他眼前这桌美食来得实在。
高踞龙椅之上的庆帝,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个在鸿胪寺席位中埋头苦干、吃得格外香甜的年轻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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