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本就敏感,一个刚嫁进傅家不到两个月的新媳妇,怎么可能对这种机密消息了如指掌?
收拾最后几件衣服时,她悄悄把家里所有现金和粮票,全塞进了空间里。
那是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储物处,平日里用来存放一些贵重物品。
此刻,每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每一张薄如蝉翼的粮票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好,以防路上出意外。
她动作轻巧,尽量不发出声响,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青青。”
傅黎安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军用水壶和几包饼干,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却仍强打精神,“路上垫垫肚子。”
他的声音温和,像是怕惊扰了屋内的寂静。
水壶是温的,表面还残留着手掌的温度;饼干则是她最爱吃的果酱夹心饼干,蓝色包装纸印着熟悉的品牌标志。
她接过,手指触到那温热的金属外壳,心头猛地一颤。
水壶是温的,饼干也是她最爱吃的那个牌子。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唯独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这份细心得近乎奢侈,让她眼眶一热,几乎控制不住想落泪。
“黎安,”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墙外偷听的人听见,“你猜……舅舅现在到底在哪?”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心设计。
她必须用提问的方式引导他们往正确方向走,而不是由她直接指出线索。
傅黎安手停了一下,拿着水壶的动作凝滞了半秒,眉头微蹙,没立即答。
他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按规矩,应该还在市委。但要是郑明远插手……”
他没说完,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闪过一抹警惕的光。
可乔晚音懂。
郑明远,是宋鹤廷的死对头,曾在多个项目上针锋相对,积怨已久。
这次突然发难,表面上是以“审查历史问题”为由,实则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而这一切,八成是他幕后操盘的结果。
“我……听人说,”她装得随意,语气刻意放轻松,像是在闲聊琐事,“有些被查的人,会被临时弄到城外农场,说是隔离检查。”
这句话她说得很慢,像是努力回忆某段不经意听到的对话。
傅黎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盯住她:“谁跟你说的?”
乔晚音心跳砰砰直撞胸腔,耳膜都在震动,脸上却强撑着镇定,“上次产检,在医院碰上几个家属闲聊,听他们提的。”
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做出回忆的模样。
这话当然是瞎编的,她根本没在医院碰到什么家属,更没人谈论这些禁忌话题。
可傅黎安竟信了。
或许是因为紧张让他失去了平时的警觉,又或许是这句话恰好吻合了他的某种猜测。
他缓缓点头,呼吸变得深沉,“说得通。郑明远那人,向来爱藏后手。他肯定要把人远远挪开,免得被人盯上。”
乔晚音悄悄松了口气,胸口那块压着的大石头终于稍稍移开了一角。
至少,这借口不算太破,至少让他们有了行动的方向。
只要他们愿意往城郊查,就有机会救出宋鹤廷。
下午两点,一辆军用吉普把傅家四口人拉到了火车站。
车身漆黑,轮胎卷起尘土,车顶架着帆布棚,在阳光下泛着灰蒙蒙的光泽。
一路上没人多言,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站台上人挤人,背着包裹的、抱着孩子的、拎着箱子的,哭声、喊声、广播声混作一团。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中,乔晚音总觉得,有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她不敢四处张望,只是低垂着眼帘,手指紧紧攥住挎包带子。
“别回头。”
傅黎安压低嗓音,左手拎着包,右手轻轻搭在老婆腰上,掌心传来温热的安抚,“走就是了,装啥也没看见。”
他的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了她。
车厢里又热又挤,空气浑浊不堪,汗味、烟味、食物馊味混成一团,令人窒息。
孩子们在角落里吵闹,老人靠在椅背上打盹,行李堆得连过道都难以通行。
这样的环境让人心烦意乱。
傅贤修亮出工厂证,换了个四人小包厢。
虽然地方不大,只有一张窄床和两个对坐的折叠凳,但好歹能关上门说话。
木门“咔哒”一声扣上,短暂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我去打壶热水。”
安顿好行李,傅黎安拎着水壶站起身。
他知道长途奔波容易脱水,尤其是孕妇更需要补充水分,所以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
乔晚音刚想跟去,婆婆一把拽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一愣。
老太太的手冰凉潮湿,掌心全是汗,轻微颤抖着,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晚音,你坐下歇会儿,别累着。”
婆婆话听着平常,语气温和体贴,可那只手的颤抖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她不是不怕,而是硬撑着不让情绪外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