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望舒看着前面为她开路的法照，竟然生出几分游山玩水的感觉。
需要得到允许才能进入的无量禅院，在他这里，就像是进入无人之境。
没有瞬移，没有法术。
法照就带着她一步一步的向首座所在的地方走去。
天色并不算晚，日光还有余晖。
不少弟子都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佛子回来了，他不是脱离我们禅院了吗？”
“他身边那位是谁？”
“能走在佛子身边的女子，莫不是佛子的那位？”
“女帝吗？不可能吧？”
法照快于雍望舒半个身位，他带着她缓步走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雍望舒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前方。
在他们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面容严肃的和尚。
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了他与法照之间的道路。
“你回来做什么？”和尚的声音也很严肃。
法照平淡的说道：“师兄，好久不见。”
“自你离开那日，我便不再是你的师兄。”和尚目光不善。
雍望舒听见师兄两个字，才重新打量他，她开口道：“这就是那个法深？”
还不等法照说话，法深的目光就移到她身上：“这便是你背叛禅院也要去找的人？”
雍望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生气：“你这和尚好不讲道理，什么叫背叛？明明是你太过固执死板！”
法照抓住她的手，手指摩挲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眸子转动到法深处：“贫僧…以前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禅院。”
“那她，你作何解释？”法深质问道。
法照轻笑一声，语气中少了些平和：“贫僧没有义务告知你。”
“那你便立刻离去。”法深手中的禅杖重重的杵了一下地面。
法照嗤笑一声：“我心情好便叫你一声师兄，你还以为你是哪根葱？”
法深眉毛倒竖，脚底一抬，就将禅杖踢起。
禅杖发出“嗡”的一声，周围的弟子都呲牙咧嘴的捂住耳朵。
眼看要打起来，两人上空突然落下声音：“法深，让他们过来吧。”
法深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还是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道路。
法照侧头道：“走吧，首座请我们过去。”
雍望舒点点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法深，转开了目光。
无量禅院的正中，是一间大雄宝殿。
佛陀眉眼低垂，慈悲的看着众生。
高大的佛陀几乎顶满高挑的屋顶，身前放着供桌，桌上焚香。
地上摆放着一个金色的圆垫，上面跪着一个身着袈裟的僧人。
他不紧不慢的拜了几拜，站起身，接过旁边弟子的手帕，擦了擦手。
他接过禅杖，这才看向殿外的两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阿弥陀佛，贫僧法德，想必这位就是女帝阁下了吧？”
法德做无量禅院的首座已经百年，被称为“浮世真佛”。
他的修为换算成道士的修为等级，已经达到合体期巅峰。
雍望舒看着他手中的禅杖笑道：“早就听说首座的法器十二环锡杖乃世所罕见的法宝，有‘锡杖之王’之称。”
法德露出谦虚的样子，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都是世人的谬赞。”
雍望舒微微挑眉：“只是...本帝竟不知，这十二环锡杖上面有这么多宝物装饰，这可让它更值钱了。”
法德微微一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知女帝前来是为何事？”
雍望舒向后退一步：“找你的是法照。”
法德略微有些惊讶，但他掩饰的自然：“哦？师弟有何事？”
法照本在玩弄着手中的佛珠，听他问自己便微微抬眸：“想让首座帮个小忙。”
法德目光在他手中的佛珠上停留一瞬：“师弟尽管说，只要能帮的本座肯定帮。”
法照嘴角略微翘起，语气不再谦和温顺：“烦请首座将这禅院让给师弟吧。”
法德楞了一瞬，干笑两声：“师弟莫要开玩笑。”
“贫僧没时间开玩笑。”法照歪头看他，嘲讽道：“如果首座不舍得这个位置也没关系，只要你带着禅院臣服于女帝，也可以。”
法德越听越严肃，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别怪师兄翻脸不认了。”
法照摇了摇头：“贫僧不建议首座拼命，毕竟…首座最会趋利避害了。”
法德怒声道：“禅院不怕跟你们打一架，你们两人孤身前来，难道真的不怕葬身于此吗？”
“哎呀呀。”雍望舒笑着撑起脸：“被人看扁了呢。”
法照似笑非笑的看着法德：“我劝你还是不要偷偷启动金刚大阵。”
法德突然笑了：“当初你参与了金刚大阵的修复，倒是本座疏忽了。”
他面上保持微笑，手上的禅杖重重砸了一下地面。
禅杖上的十二环上下碰撞而发出声响，金色的禅杖发出炫目的光芒。
雍望舒没有动，她身前的法照不见了。
周围变成了一片平静的湖面。
她脚下是一片浮萍，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
湖面上无端起了涟漪，湖面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逐渐沸腾起来。
在雍望舒平静的目光中，一个苍白的巨大佛头从湖中抬了起来。
水流顺着它的五官哗啦啦的流下来。
这是一个佛像，佛像仅露出一个头颅，就已经堪比一座山。
佛像的石头嘴张开，威严的佛音响起。
它盯着站在浮萍上像是蝼蚁的雍望舒：“你可知罪？”
雍望舒呵了一声：“何罪之有？”
佛头后面隐隐亮起金色的光晕：“挑起战端，让无数百姓陷入战火，让多少人失了性命，此为命浊。”
“战争起，人们流离失所，导致秩序混乱不堪，此为劫浊。”
“散布错误见解，误导世人产生错误的邪见从而产生错误的行为，此为见浊。”
“你又污染世人的心，使人陷入迷茫与困惑，怀疑自身，此为烦恼浊。”
“以上种种，让众生脱离原本的轨道，不敬父母尊长，不敬夫君，引得佛子又出情浊，此为众生浊。”
佛头向下压迫：“你创下了五浊恶世，却依旧促使其前进，还不认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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