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老爷子子非说米糊好,沾地气,”王秀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不过说也奇怪,那年贴完春联没几天,我家磊磊就感冒了,烧了好几天,去医院也查不出啥毛病,后来还是找村里的张婆婆给看了看,喝了碗符水才好的。”
花筝心里一动:“张婆婆?她还在村里吗?”
“早不在了,去年秋天走的,”老板娘叹了口气,“要说张婆婆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没结婚,就靠给人看个小病、算个卦过活。她走之前还跟我说,村里那老槐树不干净,让我少往那边去,尤其是除夕晚上,别让小孩在树下玩。”
从杂货铺出来,花筝借口去厕所,绕到了老槐树下。树底下空荡荡的,只有几片枯叶在地上打转。她掏出罗盘,指针立刻疯狂打转,最后稳稳指向树根处——那里有个土坑,上面盖着几块石头,石头缝里还露着半截青布衫的衣角。
花筝刚想蹲下看看,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丫头,别碰那石头!”
她回头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深蓝色的棉袄,手里拄着根拐杖。老人是村里的老支书,姓刘,花筝小时候来村里,还跟他一起放过风筝。
“刘爷爷,您怎么在这?”花筝赶紧收起罗盘。
“我来看看这棵树,”刘支书叹了口气,“每年除夕我都来看看,怕出事。”他顿了顿,又说:“你爷爷没跟你说过陈郎中的事?”
花筝摇摇头。刘支书这才说起旧事——民国二十六年,村里来了个姓陈的郎中,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脸上有道刀疤,据说是以前给人看病时,被土匪砍的。陈郎中医术好,心肠软,谁家有病人,不管刮风下雨都上门,而且从不收钱,顶多收几个鸡蛋、一把青菜。
有年除夕,村里的恶霸赵三他娘病了,赵三的弟弟求到陈朗中那里,哭着求陈朗中救命。陈朗中提着药箱去了,到了才发现,赵三他老娘早就没了好几个时辰了。赵三非说是陈朗中治死了他娘,要陈朗中赔钱,赔地。陈朗中拿不出来结果被赵三家的活活打死在老槐树下,尸体还被收敛。从那以后,每到除夕,村里就会出怪事:要么饭菜突然变味,要么人莫名生病,老一辈说,是陈郎中的鬼魂回来了,要找赵三的后人报仇。
“赵三的后人?”花筝皱眉,“跟我们家有啥关系?我家也没人姓赵。”
“怎么没关系?”刘支书叹了口气,“你太爷爷的堂妹,就是嫁给了赵三的侄子。陈郎中记恨赵家,只要是沾了点关系的,他都盯着。你爷爷年轻时,每年除夕都不敢在家待着,现在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才慢慢敢在家过年。”
花筝心里一沉,难怪爷爷今天一直不对劲,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这关系真的也太远了吧。又不是古代还搞连坐那一套。”
回到家时,花磊正跟花超英拌嘴。花磊拿着一卷胶带,非要用胶带贴春联,花超英拿着一碗米糊,说什么也不让:“胶带是洋玩意儿,不沾地气,贴在门上不吉利!”
“爷爷,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花磊把胶带往桌上一拍,“前几年用米糊贴的春联,到现在还粘在墙上,我撕了半天都没撕下来,最后还是用美工刀刮的,把墙皮都刮掉了!”
“墙皮掉了可以补,吉利没了怎么补?”花超英也来了脾气,把米糊碗往桌上一放,“今天这春联,必须用米糊贴!不然你就别贴了!”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王秀兰在旁边劝也劝不住。花筝赶紧走过去,拿起米糊碗:“爷,哥,我来贴吧!我用米糊贴,保证贴得牢,还不会把墙皮粘掉。”
她这话一出,两人都不吵了。花磊嘟囔了一句“小马屁精”,转身去帮忙搬梯子;花超英则把米糊碗递过来,小声说:“花花,贴的时候小心点,别碰着墙根那道缝。”
花筝点点头,搬着梯子走到堂屋门口。她刚爬上梯子,就觉得手背一凉——明明是零下二度的天,墙皮却像浸了冰水,还隐隐透着股铁锈味。她仔细观察,只见墙根处缠着一缕黑气,像条小蛇似的,正慢慢往上爬。
“哥,你帮我把供桌挪开点,我看看后面是不是有老鼠洞。”花筝故意压低声音。她知道花磊不信这些,并且一直以为自己上山拜师是学武术,大概和少林寺俗家弟子差不多意思。于是只能找个借口让他帮忙。
花磊皱着眉走过来,一边搬桌子一边吐槽:“哪来的老鼠?咱这老房子因为今年要回来过年才做的防鼠措施,门窗都装了纱网,你是不是糊涂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供桌挪开了半尺。
供桌刚挪开,墙面上突然显出一道暗纹——不是老鼠洞,是个巴掌大的黑印,形状像只攥紧的拳头,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花筝心里一沉,这是怨气凝结的印记,通常只有横死之人的魂魄才会留下,而且怨气越重,印记颜色越深。
“这啥啊?墙皮掉了?”王秀兰凑过来看,伸手就要摸。花筝赶紧拦住她:“婶,别碰!可能是霉菌,碰了会过敏,我上次在画室碰了霉菌,手上起了好几个疹子。”她一边说,一边偷偷从口袋里结了个手印,轻轻打了上去,那印记“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黑印淡了点,却没消失,反而从边缘又渗出一缕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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