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印上的裂痕渗出第一滴暗红时,李瑶的睫毛狠狠颤了颤。
那抹红像根细针扎进瞳孔,前世祭台边"阿凛"消散前落在她手心里的血珠,突然在记忆里活了过来——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温度,连流淌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小瑶?"汤凛的声音裹着灵力渗进她发顶,他握她的手紧了紧,指腹碾过她掌心跳动的命印,"在想什么?"
李瑶仰头看他,喉间的话滚了两滚,最终只化作轻轻摇头。
命海外围的黑雾却在这时突然翻涌如沸,原本平复的命海深处传来骨节错动般的脆响——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道裂痕,往命律最深处钻。
汤凛的眉峰瞬间蹙成冷刃,他转身将李瑶护在身侧时,袖中冰棱已凝成半透明的刃。
可还不等他结印,黑雾里突然漫出一股子腐木混着铁锈的腥气,一个裹着暗纹长袍的身影从中踏雾而出。
他的面容藏在阴影里,唯剩两片泛青的唇开合:"以为断了根命丝就能高枕无忧?"
李瑶的后颈泛起寒毛倒竖的刺痒。
这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砂纸,刮得她灵台发疼。
更让她警觉的是,男子腰间挂着的暗纹布袋,竟与前世她在黑市见过的"锁命囊"有七分相似——那是专门用来装被啃食干净的命魂的。
"你是谁?"她开口时,掌心的灵植气息已顺着指缝漫出,赤焰草的灼热混着清竹露的凉,在两人身周织成无形的网。
"命外者的使者。"男子抬手,一本泛着幽蓝暗光的古籍出现在掌心,封皮上的血字"逆命录"刺得人眼疼,"你们抢了我们的东西,得还。"
话音未落,命海突然掀起十丈高的黑浪。
李瑶被汤凛拽着向后疾退时,眼角瞥见浪尖上爬满细小的命丝——那些本该维系命律的金红丝线,此刻正被腐蚀成灰白,像被虫蛀空的朽木般簌簌掉落。
"护住命印!"汤凛低喝,指尖快速结出汤家秘传的"封灵诀"。
李瑶只觉掌心一热,命印的光突然沉入皮肤下,与汤凛烙在她心口的命契产生共鸣。
两人交握的手腕处腾起金蓝交织的光,像条活过来的灵蛇,将命印的气息严严实实裹住。
"没用的。"使者的笑声里带着溃烂的甜,他翻开古籍的瞬间,命海深处传来成百上千道命丝断裂的脆响。
李瑶瞳孔骤缩——那些断裂的命丝竟全是指向她的!
前世被背叛时,她也见过这样的景象,只不过那时断裂的是她对"阿凛"的情丝,此刻断裂的,是她与这方世界的命律牵连。
"他们要切断你与现世的联系。"汤凛的灵力运转得更快了,冰棱刃在他身周凝成十二道,每道都精准劈向腐蚀命丝的黑雾,"这样你就成了无根之萍,任他们拿捏。"
李瑶突然笑了。
她想起在灵园驯服九死还魂草时,那株灵植越是被拔根,越是能在绝境里爆出更盛的生机。
她反手扣住汤凛的手腕,命契与命印的光在交握处炸成金芒:"那就让他们看看,我的根,从来不在命律里。"
话音未落,她掌心的灵植气息突然如破堤的洪水般涌出。
赤焰草的火舌舔向腐蚀黑雾,清竹露的凉浸透命丝断裂处,连最娇弱的昙花灵都展开雪白花瓣,将被腐蚀的命丝重新包裹。
汤凛的冰棱刃跟着变了颜色,蓝中透金,每劈中黑雾便炸出大片清光——那是两人命契共鸣后,融合的灵力。
使者的阴影里终于有了波动。
他后退半步,古籍在掌心泛起血光:"有点本事......但不够。"
命海突然剧烈震颤。
李瑶被震得撞进汤凛怀里,却看见更骇人的景象——原本被他们护住的命印裂痕,此刻正渗出更多暗红液体,每一滴都像活物般钻进命海,所过之处,命律网络上的金纹竟开始剥落!
"小凛,"李瑶仰头看他,眼底的光比命印还亮,"记得我们在灵谷洞许的愿吗?"
汤凛的喉结动了动。
那时他们被困在灵气枯竭的洞穴,他说要护她一世周全,她却说要一起凿穿命运的墙。
此刻他低头吻了吻她眉心,冰棱刃与灵植气息在两人身周交织成更密的网:"记得。
这次,我们凿穿的,是命外者的天。"
使者的古籍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手指猛扣书脊,黑雾里顿时涌出成百上千条墨黑命丝,每一条都裹着暗红倒刺,像铺天盖地的毒蛇,朝着李瑶的命印所在处绞杀而来。
李瑶的灵植气息瞬间暴涨。
赤焰草的火墙烧得更旺,清竹露凝成荆棘,昙花灵展开的花瓣上浮现出古老的驯灵咒。
汤凛的冰棱刃化作冰龙,张开巨口吞向最前排的命丝。
两人的灵力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光,将逼近的命丝绞成碎片。
但更多的命丝从黑雾里涌出来。
李瑶能感觉到命印的裂痕在扩大,暗红液体渗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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