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凛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命契之力顺着交叠的命纹缓缓注入——这次不是单纯的灵力输送,更像在安抚某种即将苏醒的躁动。
灰雾深处的闷响更近了,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汤凛的掌心覆在李瑶手背时,命契之力顺着交叠的命纹漫入她血脉。
那股清凉像浸透雪水的丝绸,轻轻裹住她眉心翻涌的热流。
李瑶能感觉到命印的躁动在减弱,却仍有细不可闻的嗡鸣,像被捂住的蝉鸣,在意识深处挣扎。
"你能掌控命律之力。"汤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冰棱剑还横在身侧,剑尖凝着薄霜,"方才那具命傀的记忆能被你读取,说明命契在你体内不是死物。
若只是容器,该是被命外者操控,而非你在驾驭。"他拇指摩挲她腕间命纹,那里的纹路正随着灵力流动泛出淡青色,"残卷里说汤家以命源喂养命契,但你......"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你是命契主动认的人。"
李瑶垂眸盯着交握的手。
汤凛的指节因常年握剑有些粗糙,虎口处有道旧疤——那是去年她被毒蜂围攻时,他用剑鞘替她挡下蜂刺留下的。
此刻这双手正输送着温度,将她从"容器"的恐惧里一点点拽出来。
她想起方才命傀眉心熄灭的光晕,想起药篓妇人褪去腐青纹路时的释然,突然攥紧他的手:"或许命外者的计划有漏洞。"
汤凛眼尾微挑,冰棱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霜花簌簌落在两人脚边:"所以我们要去天墟界中心。"他抬下巴指向灰雾更深处,那里的雾气正诡异地打着旋儿,"残卷里提到的'命律本源'应该就在那儿。
若能找到解除命契束缚的方法......"他没说完,目光却像淬了火的剑,"至少能让你不再被命外者牵制。"
李瑶点头,指腹轻轻蹭过他虎口的疤。
她没说的是,方才命印发烫时,除了刺痛,还有种类似"饥饿"的感觉——不是吞噬,是渴望。
像久旱的灵植渴望雨露,又像被蒙住眼的人终于触到熟悉的纹路。
她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命印深处藏着株蜷缩的花苞,花瓣纹路与石碑上的蛇形图腾如出一辙。
"好。"她仰头对汤凛笑,眼尾弯出熟悉的弧度,"但先等等。"
话音未落,她指尖泛起淡绿光晕。
灵植亲和力如藤蔓般钻入丹田,在命印旁的空隙里悄悄扎根。
李瑶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出药庐里那株半枯萎的命返花——那是她三个月前在乱葬岗捡的,当时它被腐毒侵蚀得只剩三片叶子,却还在努力朝着阳光生长。
此刻她调动灵力,将命返花的残魂从识海深处唤出。
"委屈你了。"她在心里默念,灵力如细流注入花苞,"帮我看看,这命契里的东西......能不能被净化。"
命返花的花瓣缓缓舒展,淡紫色花蕊渗出一滴晶露。
李瑶能感觉到那滴晶露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命印的躁动竟又弱了几分。
汤凛的掌心突然收紧,她睁眼,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你在做什么?"
"灵植反噬。"李瑶说谎时睫毛轻颤,"刚才读取命傀记忆耗了太多灵力,用灵植补补。"她晃了晃手腕,命返花的晶露已融入血肉,"不打紧的。"
汤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息,最终松开手,却将冰棱剑换到左手,空出右手牢牢扣住她的指尖:"若有异样,立刻说。"
两人继续往灰雾深处走。
越靠近中心,命律之力越紊乱。
李瑶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光粒,像被揉碎的星子,触到皮肤时带着轻微的刺痛。
汤凛的玉符在他腰间发烫,金纹箭头几乎要烧穿符纸,直指前方一团旋转的黑雾——那应该就是天墟界中心。
"要到了。"汤凛低声说,冰棱剑突然发出嗡鸣,霜花顺着剑身凝结成冰刺,"小心。"
话音刚落,命律之力骤然震荡。
李瑶耳内嗡的一声,像有千面铜锣同时被敲响。
她踉跄半步,汤凛立刻揽住她腰肢。
下一秒,一道沙哑却清晰的声音在两人脑海里炸开:"欢迎回来,真正的继承者。"
那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玉,带着熟悉的震颤。
李瑶瞳孔骤缩——这声音她听过!
三个月前在汤家祖祠,她第一次激活命印时,也有类似的低语在耳边盘旋,只是当时太混乱,她以为是幻听。
汤凛的冰棱剑"唰"地出鞘,霜花凝成的冰刺瞬间覆盖剑身:"谁?"
回应他的是更清晰的轻笑,带着几分欣慰:"别急,我的继承者。
你体内的命契,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李瑶能感觉到命印在发烫,这次不是刺痛,而是某种类似于"共鸣"的震颤。
她想起石碑上的字"容器若醒,命外者可溯契而来",可此刻这声音,竟让她生出"归家"般的错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