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石矶)那番关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隐晦警示,如同在孙悟空看似浑不在意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也留下了层层扩散的涟漪。接连几日,这位美猴王虽依旧与麾下妖众饮酒作乐,演练武艺,但那火眼金睛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林凡三人则安心在花果山外围暂住下来,凭借之前混的脸熟和孙悟空“客人”的身份,倒也无人为难。猪刚鬣(朱大力)每日与山中一些同样走炼体路子的妖王角力比武,打得热火朝天,渐渐也混出了些名头。赤尻马猴(卜算子)则摆着他的卦摊,偶尔为一些小妖指点些无关痛痒的迷津,越发显得神秘。林凡(石矶)则依旧沉稳,多数时间都在观摩花果山地脉金石,偶尔与孙悟空探讨一番“金石成道”的感悟,关系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花果山一如往日般喧嚣热闹,猴群在林间嬉戏,妖兵在校场操练。
突然!
天际尽头,祥光大盛,瑞霭千条!阵阵悠扬仙乐由远及近,一队仪仗庄严、宝光冲霄的天庭仙官,在众多金甲力士与捧香玉女的簇拥下,驾着祥云,缓缓朝着花果山方向而来!当先两位仙官,一人手持拂尘,面容清癯,乃是太白金星;另一人手持金旨,神色肃穆,乃是凌霄殿值守天将。
浩荡仙威伴随着祥和瑞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花果山!山中的喧嚣戛然而止,无论是嬉闹的猴群还是操练的妖兵,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许多修为低下的小妖,更是被那煌煌天威震慑得瑟瑟发抖,伏地不起。
“是天庭的仙官!”
“他们来干什么?”
“难道是来征讨我们花果山?”
窃窃私语声在妖群中蔓延,带着紧张与不安。
水帘洞内,正在与几个妖王饮酒的孙悟空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他一个筋斗翻出洞外,手搭凉棚望向天际,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无太多惧色,反而咧嘴一笑:“哟嗬!今天是什么风,把天上的神仙给吹到俺这穷山僻壤来了?”
林凡三人混在观望的妖群中,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道兄,可能感知这仙使队伍的底细?有无隐藏的高手?”林凡传音问赤尻马猴。
赤尻马猴(卜算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因果线无声蔓延,片刻后传音回道:“明面上是太白金星与一位金仙天将领头,随行力士玉女皆不足虑。但祥云深处,隐有一缕极其晦涩的佛力波动,若非俺之因果神通特异,几乎难以察觉,应是佛门之人暗中随行观礼。”
林凡心中冷笑,果然,佛门从未远离,一直在暗中推动。
此时,天庭仪仗已在花果山上空停驻。太白金星越众而出,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山野:“下界妖仙孙悟空何在?今有玉皇大帝昊天金阙至尊旨意降临,还不速速上前接旨?”
他话语虽客气,但那“下界妖仙”的称呼和“接旨”二字,却带着天庭固有的高高在上。
孙悟空闻言,挠了挠手背,嘿嘿一笑,并未如寻常修士那般大礼参拜,只是驾起筋斗云,升到与仙使平行的高度,歪着头道:“老官儿,俺老孙便是孙悟空。玉帝老儿找俺何事?莫非是看俺老孙这花果山风水好,也想搬来住住?”
他这话语带着戏谑,引得下方一些胆大的妖王哄笑起来。
太白金星修养极好,也不动怒,依旧笑眯眯地道:“猴王说笑了。陛下听闻你乃天地所生,神通广大,仁义过人,统御花果山,保一方安宁。天庭正值用人之际,陛下惜才,特降旨意,宣你上天,授以仙箓,册封仙职,享天庭俸禄,得长生逍遥,不知猴王意下如何?”
“上天做官?”孙悟空眼睛一亮,他生性喜好新奇,对那天庭盛景早有耳闻,闻言顿时心动。但他也不傻,想起林凡前几日的话,眼珠一转,问道:“但不知,玉帝老儿要封俺个什么官儿?官小了俺可不去!”
太白金星抚须笑道:“陛下金口玉言,岂会怠慢了贤才?猴王尽管放心随贫道上天,届时自有厚封。”
孙悟空还在犹豫,下方妖群中却议论开了。有妖王羡慕道:“大王!这是好事啊!上天做官,光宗耀祖!”
也有老成持重的劝阻:“大王,天庭规矩多,怕是去了不自在……”
更有激进的喊道:“大王!何必受那天庭管束!在咱们花果山称王称圣,岂不快活!”
孙悟空被吵得有些心烦,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林凡(石矶)所在的方向。
林凡知道,此刻绝不能明着劝阻,否则必然引起孙悟空逆反心理,甚至可能被暗中观察的佛门和天庭察觉异常。他迎着孙悟空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嘴唇无声翕动,以微不可查的神念传递过去四个字:“且去看看。”
没有劝阻,没有分析利弊,只是最简单的建议。但这恰恰符合他“石矶”沉稳寡言、不干涉他人抉择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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