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鸢的舱室里,弥漫着药草的清苦与灵晶燃烧的焦香交织的气息。林风斜靠在软垫上,目光落在掌心那半块裂开的玄冰玉髓上。玉髓的断口处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霜花剔透,里面隐约能看见苏婉残魂消散前的剪影——她正对着虚空轻轻比划着什么,指尖流淌的灵光在霜花上烙出一个模糊的符文,似有未尽之言。
“这是玄水阁的‘凝魂印’。”玄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水纹镜悬浮在她肩头,镜面的微光映出玉髓上的符文,“我娘的手札里记载过,此印能暂时锁住即将溃散的魂体,只是……”她顿了顿,将药碗递向林风,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需要至亲的精血为引,而且最多只能维持三日。”
林风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滑过喉咙,暖意却难以渗入心口的寒凉。三日。如此短暂的时光,连让母亲的残魂化作完整魂体,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够。
“叶灵正在修复机关鸢的灵晶,君无痕去处理噬魂船的残骸了。”玄璃坐到对面的软垫上,水纹镜的光芒轻柔地拂过玉髓,似在探查其中的气息,“他说在船底发现了一个暗舱,里面藏着些玄天宫的卷宗,或许……或许有关于你父亲的记载。”
提到父亲林惊鸿,林风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灵犀剑上的“风”字。从噬灵井到归墟之门,玄煞多次提及父亲,言语间却总带着讳莫如深的含糊,仿佛那是一个碰不得的禁忌。他忽然想起母亲残魂在万骨帆上痛苦蜷缩的神情——她当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父亲的失踪,真的与玄天宫脱不了干系吗?
舱门被轻轻推开,君无痕走了进来,黑袍的下摆还沾着湿漉漉的海沙,左脸的月牙胎记泛着淡淡的红晕,显然刚经历过一场灵力消耗:“暗舱里的卷宗大多被烧毁了,只剩几本残缺的页册。”他将一个焦黑的木盒放在桌上,“不过里面有块玉佩,与你的‘风’字佩很像。”
林风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半个“鸿”字,玉质温润,与他随身携带的“风”字佩如出一辙,断口处的纹路更是能与“风”字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是父亲的玉佩!他心中一震,刚要伸手拿起,玉佩突然与掌心的玄冰玉髓相触,两道微弱的光芒同时亮起,在舱室中央交织成一道光柱,光柱中缓缓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画面里,林惊鸿穿着玄天宫的银甲,正跪在一座祭坛前,祭坛上绑着一个穿月白长裙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苏婉。玄天宫主手持骨杖,杖顶的骷髅头喷出幽绿的火焰,正灼烧着苏婉的手腕,声音阴恻:“林惊鸿,只要你将‘噬灵井’的钥匙交出来,本宫主就放你夫人一条生路。”
林惊鸿的拳头攥得发白,银甲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脊梁:“钥匙早已销毁,你杀了我也没用。”
“销毁?”玄天宫主发出一声冷笑,骨杖转而指向苏婉的小腹,语气狠戾,“你夫人腹中的孩子,可是天生的纯灵根,用他的灵根重铸钥匙,效果不是更好?”
苏婉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手腕上的绿火顺着血脉往上蔓延,腹部竟隐隐透出红光,似有生命在承受煎熬。林惊鸿目眦欲裂,猛地扑向祭坛,却被玄天宫主一脚踹翻在地:“要么交出钥匙,要么看着你妻儿一起化作祭品,选吧。”
影像在此时骤然破碎,光柱中的玉佩与玉髓同时震颤,霜花里的苏婉残魂突然清晰了一瞬,她对着虚空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下,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玉髓之中。
“是玄天宫老宫主!”玄璃的声音带着惊悸,“我娘说他在十年前就闭关不出了,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
“他要噬灵井的钥匙做什么?”林风握紧那半块“鸿”字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噬灵井不是用来炼化灵根的吗?”
君无痕突然想起卷宗里的残页,沉声道:“有一页提到‘噬灵井底镇着上古魔物’,玄天宫老宫主似乎想放出魔物,用纯灵根修士的精血为魔物献祭,以此换取长生之术。”他顿了顿,看向林风,眼神复杂,“你父亲当年应该是发现了这个阴谋,才销毁钥匙,带着你母亲逃亡的。”
林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原来父亲不是叛徒,不是懦夫,他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难才选择隐匿。可既然如此,母亲最后为何会被玄煞擒获?父亲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玄冰玉髓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霜花里的苏婉残魂开始变得透明,凝魂印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不好!”林风急忙划破指尖,将渗出的血珠滴在玉髓上,急切地问,“玄璃,凝魂印怎么才能维持住?”
玄璃迅速结印,水纹镜的光芒与玉髓相连,试图注入灵力:“需要不断注入灵力,而且不能被魔气侵扰!”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已全力以赴,“可我的灵力……不够支撑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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